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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她說著,又開始畫畫。

    宛如一個機器人,線條雜亂,來來回回。

    易辭洲知道她怕得很,也緊張得很,只能儘量不讓她情緒激動起來。

    他坐了片刻,不知不覺就燥熱起來,於是伸手扯了扯襯衣領口。

    這個舉動,無疑讓舒晚忌怕地震了震,手指一用力,一不小心就戳破了畫紙。

    易辭洲顯然也發覺到她神色的變化,下意識地就伸手想抱她,然而舒晚更加懼怕,整個人都畏縮後退。

    他又趕緊縮回手。

    焦慮萬分之下,兩隻手無處安放,便隨意搭在了腰間的皮帶上。

    然而,這個動作無疑讓舒晚陡然間就瀕臨崩潰。

    她連畫筆都丟了,跳起來步步後退,直到退到牆角,才把自己縮成一個球,滿臉驚恐絕望,「你要幹什麼?……」

    第103章

    ◎已經在精神崩壞的邊緣了。◎

    一瞬間,他也亂了陣腳,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更不知道怎麼去安撫她。

    他知道她太害怕了,但也於事無補,只能將自己的皮帶解下來,用力遠遠扔到一邊,然後伸出雙手,安撫地看著她,想讓她平靜下來。

    可惜舒晚早已經失去理智。

    她驚懼萬分地看著地上那條皮帶,仿佛看著一條吐著紅信子的毒蛇,抖得臉色慘白,唇齒打顫地嗚咽道:「我乖乖聽話,你別打我……」

    她的神情,一如那天在他身下痛苦不堪的樣子。

    那是她第一次,在失去助聽器、聽不見聲音的時候,喊得那麼的絕望、那麼的悽厲。

    至此,男人的心防徹底崩塌。

    他大步上前,伸手將她小心地擁入懷中,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安撫地順著她的背,「阿晚,阿晚,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可舒晚依然抖如篩糠,淚流滿面地顫道:「易辭洲、易邊城……我乖,我跟著你,我哪都不去了,好不好?」

    她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似是要讓他聽清楚。

    這聲音,就像從萬丈深淵裡傳來,帶著穿透耳膜的回音,更有著直擊心肺的淒涼。

    易辭洲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將她的臉頰按在他的胸膛上,不停地用嘴唇去親吻她的頭頂,儘可能地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裡的人終於平靜了下來。

    舒晚像個毫無生氣的布偶娃娃,整個人耷拉在他懷裡,任憑他怎麼喊她,都一動不動。

    易辭洲就這麼一手撫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拍著她的背,宛若哄著一個迷茫無助的孩子,「阿晚,不怕,不怕了。」

    他說著,心如刀絞般痛得難以呼吸。

    他不止一次問過自己,他們兩個人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開始,他確實只是和她逢場作戲虛情假意。

    他辱罵她,他威脅她,他在她身上發泄,可他最後還是愛上她了啊!

    他愛得深沉,愛得淪陷,愛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願意拋棄所有去換她回心轉意。

    老天爺的玩笑開得太大,

    他也快承受不了了。

    不多時,舒晚就在他的懷裡哭著睡著了。

    眼淚還掛在眼角。

    易辭洲輕輕幫她擦乾淨,便把她抱回了床上。

    他掖上被子,在床邊靜靜坐著,等一切重歸於一片死寂,他這才發現他的手臂被她的指甲深深摳出了血印子。

    正如那天他對她用強的。

    他一皮帶抽下去,她痛得在他後背狠狠抓出好幾道血痕。

    可他當時確實失去理智了,她跟廖霍走了,他恨得要死,恨不得當場就殺了他們倆。

    他略坐了片刻,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離開。

    剛回到自己房間。

    國內就打來了電話。

    這次是老爺子親自打的,他怒道:「你到底回不回來?」

    易辭洲冷淡道:「她需要治病。」

    易宏義頓了兩秒,「什麼病?」

    易辭洲不耐煩地說道:「精神病。」

    單看她這狀態,她就已經在精神崩壞的邊緣了,再不干預,就無藥可治了。

    所以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回國再去和那個阮音結婚。

    再說了,就算結,也只能是舒晚,即使她瘋了癲了心裡早就沒他了,也輪不到任何人。

    易宏義當然知道他極端決斷,尤其是在舒晚的事情上,更是不容他人置喙。

    他忽然有些後悔,讓易辭洲把人留在身邊。

    這個小女人,是枚地雷,他要抓緊時間處理掉。

    他道:「回來治病,不比在外面好得多?」

    對於老人家的真實想法,易辭洲簡直深諳其道。

    但此刻他們在烏斯懷亞,易宏義鞭長莫及。

    他冷笑,直言不諱道:「回去?好讓您再次拿她來威脅我嗎?爺爺,您都這麼大歲數了,實在太閒的話,不如養只寵物狗吧?您讓它做什麼它就做什麼。」

    「易邊城!」易宏義氣急敗壞,「你這個混帳東西!我肯讓步,不代表我會一退到底!」

    「爺爺……」易辭洲耐心幾乎要耗盡,他煩躁不堪地揉了揉眉心,頭疼得厲害,繼續道:「我安撫好她,馬上就回去。」

    易宏義一聽,終於長長「嗯——」了一聲。

    也是,誰會待在這個世界的盡頭,極晝極夜,寒冷乾燥,抬眼就是廣闊無際的冰原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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