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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然而易辭洲不為所動,他將剛才把玩的那支鋼筆塞進她的手裡,說道:「說了什麼,寫下來。」
他說完,徑直轉身走到旁邊的咖啡台,拿起一粒膠囊放進咖啡機里。
舒晚緊緊攥著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拿著筆紙坐在沙發邊上,問道:【請問先生有什麼要問的?】
見她局促不安,艾瑞克以為自己嚇著她了,趕緊理了理自己的姿態,好整以暇地跟她問了個好,然後打著手語說道:【我和您的先生有個項目要合作,想問問您的意見。】
舒晚愣了一下。
項目合作,問她?
明明知道她根本從不涉足他的工作,卻要她來洽談,她不由更加心慌,抬眼就去尋男人的身影。
然而易辭洲已經泡著咖啡踱步離開,正繞到屏風後面的落地窗邊,靜靜俯視著整個TPN總部,仿佛身後發生的事情與之無關。
無望,舒晚收回目光,鎮定思量準備見招拆招,她問:【請問是什麼項目?】
艾瑞克認真道:【有關於新能源汽車植入聾啞人操作晶片】
舒晚一聽,疑惑不解。
雖然這確實和自己有關,但是她並不了解現在的新能源汽車。她回道:【抱歉,我只會開車,對這種高科技技術沒有任何了解。】
艾瑞克笑了笑,安撫地點點頭,繼續道:【太太請放心,我只是想問問,在你們國家,像太太您這樣的聾啞人,對汽車駕駛方面有哪些需求,這樣我們才能有針對性地研製出合作方案。】
冗長複雜的一段話,舒晚理解了好久。
她默默攥拳,心底拿捏不准地抬眼朝易辭洲的背影看去,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這男人喊她來,還真的只是工作上的問題?
明明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個聾子,卻又偏偏和一個比她還聾的外國男人合作。
又當又立,還真是他的作風。
舒晚抿了抿唇,瞧見艾瑞克真誠地等待著她的答覆,終於不再遲疑,將鋼筆筆帽拔下,然後認真和他「交談」起來。
不多時,她就已經寫了滿滿一整張紙的內容。
「有些無法用手語表達、又不太懂的專業用詞,是艾瑞克用德文寫下來,我再去查的。」
她將筆記本和鋼筆交還給易辭洲,淡淡道:「我先回家了。」
易辭洲接過,並沒有應她的話,反倒從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眼底透著淡淡的諷刺,說道:「就在這等著。」
他朝屏風後揚了揚下巴,那裡是他平日裡休息的地方,有一條單人沙發,還有電視和簡單的洗漱間。
舒晚抽回手,猶豫道:「我想回家了。」
易辭洲沒那麼多耐心和時間跟她耗,直言道:「阿晚,我不想說第二遍。」
舒晚抬頭看了他一眼,知道多說無益,反倒增添了他的厭惡,只能漠然點了點頭。
易辭洲回身,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又繼續和德艾瑞克交談了起來。
聊得激昂之處,德國男人還開口大笑了幾聲。
他與舒晚不一樣,因為先天性失聰,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世界的聲音,語言訓練難之又難,發出的聲音都是極其彆扭的。
但這種聲音,卻非常自信爽朗。
過了一會兒,艾瑞克整理了一下文件,熱情地與易辭洲道別,便大步離去。
舒晚聽見關門的聲音,好不容易平緩的心又高懸了起來。
男人腳步及近,落在她後背的目光如芒刺背,他不疾不徐淡淡開口:「舒晚,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不堪的人嗎?」
舒晚心口砰砰直跳,沒有否認,「是,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如果你不記得了,要不去問問那位廖先生還記不記得?」
易辭洲儼然已經有些生氣,他眼底陰鷙地沉了沉,並沒有多言,只道:「但是用自己的女人去換甲方歡心,我可沒那麼大方。」
「是嗎?」舒晚回過頭,凝視他,「我還以為你為了在老爺子面前爭那點權勢,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呢。」
聞言,他目光遽沉,雖然心中惱火,但想起她剛才乞求的目光,又不覺心軟,便告誡她:「阿晚,雖然這裡離老爺子不過十幾米遠,但這是在我的辦公室,不是在老爺子的辦公室。」
舒晚知道易宏義打心底其實是向著易辭洲的,她也掀不起什麼浪來。
她思忖了片刻,道:「這個艾瑞克是你在蒙特婁認識的吧?隨隨便便談個生意就有人會手語,所以這個世界對聾啞人還是很好的,你覺得呢?」
易辭洲知道她另有深意,說道:「被上帝親吻過耳朵的人,你們挺會自我感動的。」
「我是重度神經性耳聾。」舒晚笑笑,「比起先天性失聰,得到再失去更痛苦。」
男人若有所思。
她繼續道:「所以,已經很痛苦了,不能再痛苦下去,總要有點自我感動吧?」
易辭洲慢慢走近她,撩起她的頭髮,目不轉睛地凝視她的耳朵,「可我沒覺得你哪裡感動……」
舒晚問他:「我需要感動什麼?」
「我對你不好嗎?」他泰然自若地說,「豪宅,豪車,保姆,司機,用不完的包、首飾、衣服……」
舒晚躲開他的手,「這就是你所謂的感動?易辭洲,我剛才可是幫你促成了一筆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