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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他以為的「以前」,只是結婚前的那半年時間。

    舒晚一聽,眼神怔凝,她明明記得,初見的那天,他在手心裡一筆一划地寫著自己的名字,他們一點一點地溝通,她一點一點地將他記在心裡。

    她抿著唇,心底的那種懷疑愈漸強烈。

    眼前的這個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易辭洲。

    不不,自信點,把「很有可能」去掉。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易辭洲。

    她鎮定了幾秒,斂了斂神情,又不動聲色地擦掉剛才寫的幾個字,指尖在窗戶上圈圈畫畫,鬼畫符般寫了一堆外文。

    見她突然不說話,易辭洲回頭看她,不由皺眉,「這是什麼文字?」

    舒晚繼續寫著,「西班牙文。」

    她頓了頓,又在下面添了一行文字,看著與剛才的幾乎一樣。

    易辭洲疑惑:「這個呢?」

    她淡淡道:「葡萄牙。」

    寫完,她解釋道:「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都是印歐語系裡的羅曼語族,書面相近,但口語有差別。」

    她說完笑笑,問道:「怎麼?你出國那麼多年,沒多學幾門語言?」

    易辭洲掀了掀眼皮,嗤笑道:「英語就夠了。」

    舒晚抿了抿唇,「那可不盡然,小語種也是一門技術。」

    她說著又添了幾句,全然不知易辭洲正靜靜凝視著她,「你很有語言天賦。」

    玻璃窗轉瞬就寫滿了。

    舒晚看著被她塗塗畫畫的窗戶,勾了勾嘴角,「畢竟我外公和我媽媽都是外交官。」

    易辭洲斜睨,不置可否。

    片刻,她伸手,接住窗子上滑落的一顆水珠,繼續道:「如果沒有發生那場爆炸,如果我的耳朵沒有被震聾,也許,我也是個外交官呢……」

    她越說越輕,直至聽不見。

    窗戶上的霧氣漸漸掩蓋了她所寫的文字,看不清摸不透。

    易辭洲沉默不語,他看著她的側影,挺立的鼻尖和柔和的下頜骨,在透過的玻璃的陽光下清麗可愛。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很想把她擁在懷裡,不是逢場作戲,也不是為了迎合老爺子,只是為了抱抱她。

    然而這個剛剛萌生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扼制住了。

    抱誰,也不會抱她。

    一個聾子而已,遲早都是被拋棄的命運。

    正出著神,突然,舒晚轉過頭來。

    二人四目相對,她勾起嘴角,諷刺般地笑了笑,打了個手語:【你的語言天賦也不錯。】

    易辭洲遽然愣住。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舒晚也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了。

    ——他看懂了。

    第34章

    ◎我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

    隨著展會結束,易辭洲又輾轉考察了當地的幾個公司,這才回了國。

    回國之後,他一如往常,將舒晚安置在藍灣別墅,事無巨細都讓付沉跟著,便不再找她。

    舒晚也落得清閒。

    畢竟,自始至終都沒有感情的婚姻,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求得後半生的安生。

    這些日子,舒天鄺的病情加重了一些。

    因為下半身癱瘓,常年臥在病床上導致下肢嚴重萎縮,心臟病也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惡化,整個人愈漸消瘦,純粹就是靠著錢在續命。

    舒晚想過要放棄,但是她不忍心,就算她不願意讓年邁的父親再遭罪,易辭洲也不會允許。

    財權滔天的易家,怎麼可能會頂著輿論的壓力,讓親家放棄治療呢。

    舒晚扶著舒天鄺靠在病床上,「舒淶這陣子來看過您沒?」

    舒天鄺沉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沒有,之前聽他說,他最近要去出國。」

    「出國?」舒晚眉頭一皺,「他說了去哪嗎?說了去做什麼嗎?」

    舒天鄺喘了一口粗氣,「說是在夜總會認識了一個老闆,去東南亞那邊做生意。」

    舒晚愣住:「什麼生意?」

    舒淶做生意,十有九虧,剩下一個巨虧。

    「沒告訴我。」

    連著說了好幾句話,舒天鄺累極,閉上眼搖著頭,頗有無奈。

    估摸著父親這邊也問不出來什麼細節,舒晚沒再追問,便轉開話題,問道:「對了爸,您以前在老爺子身邊當秘書的時候,見過小時候的易辭洲嗎?」

    雖然任職時間不算長,但易宏義唯一的親孫子舒天鄺還是見過兩面的,他點點頭,「當然見過。」

    舒晚咬了咬唇,「那和現在有區別嗎?」

    畢竟過了那麼多年,又經歷過重傷,記憶力隨著年齡增長也消退不少,舒天鄺努力回憶著,說道:「如果論容貌的話,我還真記不清了,但大概輪廓沒什麼變化……」

    舒晚急忙道:「那性格呢?」

    舒天鄺蹙眉,仔細想了想,深思道:「好像小時候更加陽光一些,現在總覺得陰沉沉的。」他頓頓,「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那個時候,我記得易宏義很喜歡他,連辦公室的擺台都是他。但是自從他出國後,就與他爺爺生疏了。」

    舒晚一聽,咬唇沉下眼帘。

    就著剛才那句話,她剛想揣摩一番,這時,護工正好進來了。

    他端著臉盆認真道:「小姐,我要給舒先生擦身子了。」

    「那我就先走了。」舒晚沒再多問,起身又叮囑了幾句,「爸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如果舒淶聯繫你了,也告訴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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