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沒什麼失不失望的。」易辭洲不咸不淡地回道,順便幫她掖了掖被子,「我還沒聽說有人痛經痛死的。」

    舒晚嗤笑一聲,撇過頭,「那是你孤陋寡聞了。」

    他眉頭緊鎖,見她一副「我痛死給你看」的表情,也懶得跟她迂迴斡旋,便起身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舒晚靠著床背,接過熱水,喝了一口,禮貌道:「謝謝。」

    易辭洲「哦」了一聲,一句「不客氣」怎麼也說不出來。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來月經,卻是第一次伺候她來月經,這感覺,居然差強人意。

    他笑笑,難得心情不錯,將她喝完的水杯拿去洗了洗,復又坐在她身邊,輕輕撫觸她的額頭,「能起來嗎?」

    舒晚疲憊地閉上眼睛,「易辭洲,你放過我一天吧。」

    好在易辭洲也並沒有執意,他已經有了那個德國聾啞男人的私人聯繫方式,也有了T車廠的技術支持,第三天只不過是一些小車廠,對TPN來說無足輕重。

    他轉頭給封況打了個電話:「今天你代替我去。」

    舒晚在旁邊愣住,「那你呢?」

    他掛斷電話,不緊不慢地脫下外套,「陪你。」

    舒晚雖然有些錯愕,但面上也平靜,她攥緊了被子,看著他道:「你是怕我一個人在酒店又跑了吧?」

    易辭洲沒說話,只是靜靜坐在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仿佛在回應她剛才的那句話。

    見他執意留下,也沒有辦法跟他拗,舒晚自嘲般笑笑,「倒也不必,我是真的疼,跑也跑不動。」

    易辭洲正垂眼看著封況發來的資料,聞言抬眼,淡淡道:「你跑不跑我都無所謂,我只是怕你跑了給我惹出什麼麻煩。」

    「麻煩?」

    「畢竟你是個聾子,這個世界對殘疾人可沒那麼友好。」

    話說得有理有據,聽著卻是聲聲蝕骨。

    舒晚咬著下頜,狠眼看著他,又不能發作,只得摘了助聽器,被子一蒙,翻身不理。

    好不容易暖和起來的臥室又冷寂了下來。

    易辭洲也知道剛才說話太過,明明知道她在耳聾這方面最為自卑,但自己還是偏偏要提。

    畢竟,話狠一點,內心會更加堅定無疑——反正他不可能愛上一個聾子。

    也不知道是時差問題,還是痛經昏沉,舒晚蒙頭一睡,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天黑了。

    她迷迷糊糊在床頭柜上摸索著助聽器戴上,臥房裡寂靜無聲,理應沒有人。

    易辭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手機里沒有他的留言,床頭櫃也沒有他的字條。

    不過對於舒晚來說,有他沒他,都一樣。

    高級套房配備了私人管家,起床走到客廳一看,換洗的衣服已經熨好送了過來,整齊擺放在衣架上。

    她撫過衣架上的黑色西裝,綢緞般冰冷的手感讓她不覺顫了顫。

    曾經,她也給這個男人熨過衣服,那個時候,他和小時候一樣,溫暖如春,陽光般耀眼。

    「嗤……」她笑笑,不屑地垂下手。

    誰讓她是個聾子呢。

    還是那句話,愛上她,除非易辭洲做慈善。

    舒晚倒了杯熱水便往臥室走。

    她將水杯抱在手裡取暖,屋內暖氣很足,她穿的不多,但也覺得後背有些涼意,不由打了個噴嚏,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正準備去拿紙巾,這時,剛才那件黑色的西裝外套突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愣了愣,轉眼看去,那人也正淡淡看著她,一雙修長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對模範夫妻代表。

    可是這件外套,暖得了身子,卻暖不了心。

    舒晚怔眼看了幾秒外套,臉容逐漸僵硬冷漠,她掀了掀眼皮,抬眼凝視著易辭洲,隻字不語。

    見她眼中帶著淡淡的埋怨和冷淡,易辭洲以為她是在責怪自己白天把她丟在這不聞不問,心口不由緊蹙,說道:「下午有個會議,就在酒店會議室。」

    言外之意:我沒離你多遠。

    舒晚笑笑,假模假樣地嘟著嘴問道:「開會啊……有女人嗎?」

    他不假思索:「沒有。」

    話一出口,易辭洲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愛她,卻又克制不住地總想去關注她,甚至敏感到怕她因為一點點小事細節而生氣。

    這種詭異的感覺,已經悄然生長。

    他卻渾然不知。

    舒晚哂笑,故作扭捏地湊上去,在他身上聞了聞,「但我聞到了。」

    她不想跟他打情罵俏,只是想讓他激憤離去,卻沒料到易辭洲竟不按套路出牌,徑直脫下了外衣遞給她,「會議室禁菸禁酒,仔細聞聞。」

    舒晚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拿到他衣服的一瞬間,她愣住:「你怕我吃醋啊?」

    他不置可否,喉結滾了滾,想承認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只不輕不重「嗯」了一聲。

    舒晚一聽,睫毛輕顫,勾著唇角哂笑:「易辭洲,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認真嗎?」

    她問得一本正經,就像是在決策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明知她是在譏諷,他卻依然順著她的話,自然而然就問道:「什麼時候?」

    舒晚墊了墊腳,譏誚道:「說假話的時候。」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