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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她不緊不慢地打開車門,剛準備下車,又回頭說道:「易辭洲,我對你的笑話沒有興趣,只是你已經喝醉了,萬一你癱在路邊被人送進派出所,我還要大半夜去撈你。」

    說完,她徑直走到另一側,將車門打開,然後用力將易辭洲給拖了出來。

    沒料到她唐突的舉動,易辭洲慌張一愣:「你幹什麼!」

    舒晚淡淡說道:「背你。」

    「不……不用!」

    然而話剛到嘴邊,易辭洲就已經被她用蠻力扯了出來。

    舒晚皺緊眉,連拖帶拽將他往別墅里拽。易辭洲身量高大,所以體重也不輕,猝然間身子上架個男人,她整個人都有一種被壓垮的感覺。

    濃烈的酒味襲來,混著淡淡的菸草味,交融成一種獨特的荷爾蒙氣息,舒晚斜睨看著身上靠著的男人,從他鋒棱的下頜骨往上逡巡,停留在他虛晃的眼眸里。

    舒晚:「易辭洲……」

    易辭洲喝了不少酒,再加上易家老宅很遠,沿途一顛簸,早就已經撐不住,他不耐煩地說:「什麼?」

    舒晚猶豫了半秒,問道:「你還是以前的那個易辭洲嗎?」

    易辭洲眯著眼睛,沉沉看著前方的路,明亮的地燈在路面兩側閃閃爍爍,刺得眼睛痛。

    「嗤……」他忽地嗤笑一聲,然後邁著沉重的步子,收斂了眉眼,「以前的那個易辭洲啊……」

    舒晚:「嗯。」

    易辭洲:「早就死了。」

    舒晚抿了抿嘴,沒有過多揣摩這句話的意思,只覺得易辭洲說這種話,不過是跟自己家人在賭氣而已。

    她輕聲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在我眼裡,以前的那個你,早就死了。」

    而且死得透透的。

    接下來幾秒,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易辭洲頭也暈,下腹也脹痛,幾乎把所有重量都壓在舒晚的身上。

    舒晚咬著牙,將他慢慢扶到大門口,雙腿都在打麻。

    易辭洲瞥了她一眼,醉醺醺地問道:「走得動嗎?」

    舒晚沒說話,只是用力點了點頭,然而不出幾步路,剛剛到台階,她試圖架起易辭洲胳膊的時候,重心一下子不穩,右腿往外一扭,整個人都往地上栽去。

    易辭洲見狀,愣神了半秒鐘,便趕緊伸手去拉她,但反應還是慢了半拍,只聽「噗通」一聲,舒晚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

    易辭洲懸在半空中的手抓了個空。

    那一瞬間,他莫名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像原本在手裡緊握住的一樣東西,陡然間就消失了一般。

    他心底猛地一抽,彎腰伸手,將舒晚從地上抱起,熟稔地摟住她的腰,大臂用力勒緊,冷聲道:「不自量力。」

    進了屋,易辭洲徑直上樓將她抱進了臥室,輕輕側放在沙發上。

    離開他的臂膀,舒晚不輕不重地推開他,「謝謝。」

    冷漠的語氣,促使著易辭洲低頭看向她。

    燈下,那張臉帶著一絲病態的白,長睫將一雙眼睛藏匿在夜色之中,顯得雙眸帶著一絲朦朧的嬌柔。

    但是她的長髮鬆散地耷拉在肩後,將兩隻耳朵完整露出,整張臉都在助聽器的襯托下黯然失色。

    易辭洲撇過臉,眼底的厭惡和不屑立刻就被舒晚捕捉到了。

    她淡然道:「既然還有意識和力氣,就不留你做客了。」

    他眉頭皺了皺。

    不留他做客?

    這女人還真把他當成客人了。

    他冷笑,自然地摟住她,「你以為我想留下嗎?實話告訴你,以前每次上你的時候,你他媽都跟個死人一樣,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恥辱使然,聽到這話,舒晚再也忍不住,不顧他的蠻力,抬起手就朝他臉上揮去。

    但易辭洲似乎早有預料,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想打我?」

    舒晚咬著下唇,眼底顫著淚光,死死盯著他,一言不發。

    易辭洲眼眸閃過一絲陰鷙,他握緊了她的手腕,緩緩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輕聲道:「知道我小時候,誰打我打得最多嗎?」

    舒晚哽了一下,依然沒做聲。

    他不假思索:「我媽媽。」

    舒晚手倏地一縮,「你媽媽?」

    易辭洲闔了闔眼,熏醉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色。他哂笑著,將臉埋入她的脖頸間,濃烈的酒氣襲來,溫熱的氣息頃刻間就沾染了臉頰。

    舒晚一顫,而他卻摟得更緊。

    易辭洲垂眼笑笑,「是啊,她聽不見我疼,也聽不見我哭,因為我是個見不得光的孩子,她就把氣出在我的身上……」

    將將說完,鼻尖的酸楚就一涌而出,然而他怎麼可能在一個女人面前哭,他嘶嘶磨著下頜,又將那種酸脹感硬生生憋回。

    「見不得光?」舒晚愣了片刻,心中猛地抽動,下意識問道:「易辭洲,你……到底是誰?」

    然而話音剛落,易辭洲就鉗住她的肩,用力掰正,直視她低吼道:「你說我是誰?我還能是誰?!」

    被他這麼一吼,舒晚嚇了一跳,不覺「啊」地驚叫了出來。

    帶著顫音的聲音突然從耳膜刺破,易辭洲眼神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如此尖銳,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鳥,不受控制地邊叫邊撲棱著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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