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2023-09-10 15:24:32 作者: 朵枝
然而這次舒晚剛剛說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淺淺的腳步聲。
舒晚雖然聽力不好,但是藉助助聽器,也能分辨出腳步聲的不同。
這是一雙毛拖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音,觸底柔軟卻有著男人的力度,跟宋姨平時的塑料拖鞋完全不一樣。
這棟別墅,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會來?
舒晚心底猛地一抽,還沒來得及轉身,臥房的門就被打開,隨即,一條薄薄的米白色毯子歪七扭八地丟在了床上。
易辭洲的聲音從身後輕輕傳來:「要毯子就要毯子,發什麼脾氣。」
一聽到男人的聲音,又看到床上的毯子,舒晚用了半秒鐘反應這不是幻覺,她立刻防備式地伸手將浴袍緊緊抓在胸前,然後想也不想地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她「砰」地一下就撞在了一個堅|挺的胸膛上,溫熱順著額頭襲來,緊接而來的就是怵人的寒意,讓她腳底不穩,一個踉蹌就往後栽去。
「啊……」
失重之下,舒晚一瞬間連嗓音都啞了,兩隻手隨意在空中一揮,慌亂之中便抓住了男人的領帶。
易辭洲的脖頸順著她的力度猛地向前,他伸出手,將她用力一拽,手掌鉗住她的背,順勢就把她托在懷中。
猝然靠在男人的懷裡,舒晚整個人都僵了幾分,雖然身上溫暖起來,但是易辭洲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還是讓她不覺震了一下。
易辭洲壓著她的頭頂,淺聲問道:「不過就給你送了一條毯子而已,這麼急著投懷送抱?」
倘若這是普通夫妻的對話,無疑在這個溫馨的房間裡是調情的催化劑,然而對於舒晚來說,易辭洲突然來這麼一句假惺惺的情話,除了一堆雞皮疙瘩,什麼感覺也沒有。
舒晚抬眼,看了他一眼,淡然問道:「你沒走嗎?」
面對舒晚的冷漠,易辭洲也不意外,他今天不是來調情的,確切地說,他也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只是覺得,那夜強迫她的事情,可能欠她一個道歉。
易辭洲低著頭,靜靜凝視著舒晚,她因為害怕,浴袍拉得很上,幾乎只露了一顆頭,連脖子都藏得嚴嚴實實,乍一看,顯得滑稽無比。
他啞然失笑,不咸不淡道:「這是我家。」
舒晚撇過頭,哂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四海為家,走到哪都有女人伺候你呢。」
有的時候,話不能說得太明白了,尤其是抽絲剝繭一般地去深究,更容易激怒一個人的耐性。
易辭洲不是一個會哄人的人,但今天肯放下臉來哄她,純粹是犯渾酒醒之後的「懺悔」。
換句話說,他後悔強上她了。
易辭洲斂著眉眼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外面的女人。」
「是麼?」舒晚輕聲笑了笑,自嘲問道:「易辭洲,你說這話好像不會心虛啊,你不喜歡外面的女人,難道喜歡家裡的女人?」
無心之話,卻是讓易辭洲混沌的大腦猛地被抽醒了,他從來沒審度過自己的內心,卻默認自己最厭惡的就是外面的女人。
畢竟,誰讓他本身就是外面女人生的呢,名不正言不順,易老爺子肯認他,當初也是迫不得已了。
面對舒晚的嘲諷,易辭洲淡淡勾了勾唇,摟著她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更加靠近自己。
他泰然自若地問道:「你說呢?」
舒晚抗拒地繃緊了身體,兩隻手依然防備地貼在胸口,她整個人都縮在浴袍里,軟軟一團,仿佛一隻被網兜纏住的小蟲,隨時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見她沒說話,易辭洲眯著眼,又問道:「沒聽見嗎?」
舒晚看著他,目光在他冰冷的視線里逡巡,「外面的當然比家裡的香。」
一年的不聞不問,不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嗎?自從結婚以來,話里話外都在諷刺她是個聾子,既然接受不了她,那當初又為什麼要假模假樣地娶她?
易辭洲淡淡說道:「那可未必。」
舒晚冷笑,繼續問道:「為了討好你爺爺,就一定要違背自己的內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嗎?」
這個問題,易辭洲從來沒有想過,換句話說,他對女人的欲望不大,娶誰不是娶,順了老爺子的心意才能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眯了眯眼,不緊不慢地說:「從小我就知道,討好他,是我的本能。」
舒晚:「為什麼?」
易辭洲:「因為我做什麼他都不會滿意。」
舒晚愣了一下,莫名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仿佛不是以前的那個易辭洲。曾經的他,在陽光下笑得燦爛,像向日葵迎面展笑;而如今,就只剩下一身的滄桑和滿臉的陰鬱。
在她的認知里,易老爺子不是這樣的人,她默默停頓了片刻,問道:「但是爺爺不是只有你一個孫子嗎?為什麼你做什麼他都不會滿意?」
言外之意,整個TPN集團,遲早有一天會到易辭洲的手裡,這是毋庸置疑的問題。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雖然知道舒晚只是隨口一問,但是易辭洲驀地聽到這句話,眼中還是閃過一絲陰鷙,臉色遽然沉了下來。
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在他人屋檐下循規蹈矩多年,更是讓他的脾性被壓制了許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發泄口,他根本克制不了。
易辭洲微微眯了眯眼,摟在她腰間的手忽地加大了力度,掐著她,強迫她抬起身體緊貼著她,然後低下頭凝視著她的眼睛,沉聲吼道:「你他媽的知道他到底有幾個孫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