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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19:40 作者: Rigel
「何況就算爹真的反對, 我也明白。」
裴恭垂了垂眸子,說話的模樣瞧著也莫名穩重下來:「我在府中受爹和大哥二哥照拂多年,一意孤行確實不該。」
「岑熙也說過的,爹和大哥還有二哥,為我操的心最多,我早已該為家中分憂。」
「故而我雖不願違背自己心意,執意搬出了梁國公府。但對你們,絕不能說是問心無愧。」
裴英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眼前這個幼弟。
眼前的裴恭身姿挺拔,眉眼中透著堅毅,一身本事日漸精進。進能擺得平保第的爛窩子,退亦知道體諒家中難處,行事極有分寸。
雖還是同一副軀殼,可卻早已不是他兩年前離京時,最放心不下的幼弟了。
如今的裴恭,不容小覷。
這把裴家最鋒利的新刀,顯然已經磨成了。
裴英自顧自低頭輕笑。
他挽著雙臂,略作思索:「如今既然已經拿到了那信,那動手宜早不宜晚。」
「錢興同聽著風吹草動,總不可能坐以待斃,要趕在他有反應之前,把爪牙拔乾淨。」
裴恭皺皺眉頭:「先前是曾哲和樊天和,可兵部的趙俊艾也同錢興同關係匪淺。」
裴英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邊軍的餉被動成那般模樣,只怕兵部早就爛透了。」
「就連京衛也說不準,要動手,總歸是得慎之又慎。」
裴英神情凝重,下意識便扶了扶肩上的上傷。
這下意識的舉動落在裴恭眼裡,只好無奈地輕皺起眉頭:「二哥。」
「我那一刀,是不是……」
「小兔崽子。」裴英嗤笑,「刀法沒白教你。」
「行了。」梁國公沉著臉,「這兒不是留給你們談天敘舊的。」
「此處畢竟不是暖閣,多留無益,事關重大,我得先進宮一趟,再定下動不動手的事。」
梁國公隨即吩咐:「老二,把兔崽子送出去,其他的等我回府再說。」
裴英便又看向裴恭:「我跟爹在十三司的事,府中無人知情。」
「裴儉讓,你若是還想讓家中好好過日子,那就把今天聽見看見的,出去全給我忘了。」
「你若是敢露半句,梁國公闔府幾十口性命,就要交待在你手上。」
「二哥,我……」
裴恭正想應聲,卻又被裴英打斷:「如今大事還未成,我沒死的消息不能流出去。」
「見著我別張口就喊二哥,私下裡也不行。」
裴英聞言,便重新扯起蒙住容貌的墨絹,面無表情地抽出刀來:「裴儉讓,這裡可不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把你的刀抽出來,從哪來的就滾回哪去。」
「這裡沒有裴英,只有內衛協領奚淮,等會你若是敢對我敷衍了事,我就真的戳你一刀。」
話音才落,裴英便不由他分說,反手直直拿刀朝他砍來。
裴英在邊關浸淫多年,同韃靼經歷過大小數十戰,即便如今身上還有未愈的傷,動起手來也仍舊等閒可比。
裴恭眼疾手快抽刀一擋,雖不難招架,可又怕扯著裴英身上的舊傷。
何況兩個人才打出院子,周圍的內衛便越聚越多。
裴恭眼見得自己要吃虧,索性且戰且跑,多一句話的功夫也找不出來,逕自溜之大吉。
裴英是親二哥,打他是半點水也沒放。
裴恭在街巷裡足足兜了兩圈,才算是堪堪甩掉內衛的尾巴。
等跟著自己手下們匯合時,幾個錦衣衛的小旗官都等久了。
「千戶大人進去如此之久,無什麼大礙吧?真讓我們好生擔心。」
「您早晨送過來的帕子已經看過了,那上頭熏的是提煉過的曼陀羅和其他幾位藥,千戶大人送過來時還有那麼濃的味道,只怕熏在帕子上的時候,味道更濃更重。」
「千戶是從何處得了這帕子?曼陀羅是京中禁藥,可得萬萬當心,這玩意聞多了是會生幻的。」
裴恭眼角一跳:「生幻?」
「正是,若是有了幻覺,那可不大好了。」
「傳聞西域有高手,善使曼陀羅攝人心智,講得玄乎,不見得是空穴來風。」
裴恭望著帕子,想起昨夜方岑熙身上濃重的香味。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成了,今天先這樣,你們回衙去吧。」
「我還有些旁的事。」
方岑熙昨夜昏昏沉沉,手上還莫名其妙多了傷口。
更有甚者,他昨晚的反應也奇奇怪怪。
裴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懸著心草草打發完眾人,便頭也不回地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前門庭若市,跟早晨倒是沒有什麼不一樣。
裴恭也不磨蹭,進門便循著方岑熙去找。
大理寺的門房聽得裴恭言語,又見得他穿著飛魚服,自知是得罪不起的錦衣衛,只好畢恭畢敬道:「方寺正?寺正不在。」
「他昨日便打了招呼說今日要告假,早上還來拿了一趟東西的,巳時便走了。」
「告假?」裴恭心下一驚,「巳時離開的?」
他早晨送方岑熙進大理寺衙門是不過巳時。
方岑熙頂多是進大理寺中巡了一圈,便跟著他前後腳離開了。
裴恭一窒,忙不迭又回到甜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