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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19:40 作者: Rigel
男人一聽得「錦衣衛」名頭,慌張的神色越發無法掩藏。
他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像陣風似的跑走了。
五城兵馬司這才同裴恭接洽,收斂屍身。
又將打撈起來的屍身運回衙門待檢。
裴恭折騰到午後才得閒,可遙遙一瞥,他忽又見得巷尾的小院落了鎖。
他免不得一怔,登時松下一口氣,忙不迭三步並兩地上前去推開門:「岑熙,你回來了?」
「我就知道,定然是我又糊裡糊塗搞錯……」
可他進了院落,卻也並未見到朝思暮想的清雋身影。
唯有劉寡婦立在院裡,正和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爭執著說什麼話,那婦人嗓門倒是高,懟得劉寡婦無話可說。
院裡的棗樹只剩下漆黑又光禿禿的枝丫。
白浪花蹲在牆角,耷拉著耳朵一個勁直叫,歡歡也抱著那老婦人的腿,哭得眼淚汪汪。
見著裴恭推門進來,歡歡跟白浪花頓時好似看見救星,忙不迭都往裴恭身邊迎過來了。
裴恭不由得詫異:「這是怎麼?」
劉寡婦這才喚聲「三爺」。
「小方大人遲遲不歸,房東要收了這院子,將東西全都扔出去。」
言語之間,那高嗓門的房東婦人才回過頭來打量打量裴恭,指桑罵槐道:「你們可別說我欺負你們孤兒寡母。」
「這方岑熙都死在鷺河裡頭了,沒人拿租子,我出來租房,不是為著要飯的。」
「死了?」劉寡婦滿臉都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呢?」
房東皺著眉頭,忍不住調笑:「我騙你們幹什麼?」
「早晨才叫人從鷺河裡撈出來,人都泡白了。」
歡歡哭得抽抽噎噎:「可小方哥哥,哥哥他夏天才給過房錢,現在,也不是,不是交租的時候。」
「租錢都給大何叔了,小方哥哥還囑咐我好好餵白浪花吃東西呢,他肯定要回來的。」
劉寡婦的眉頭還皺著,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您就允幾日也好,找找人來搬走這些東西 ……」
「小方大人租住在甜水巷也有好些個年頭了,平心而論,他幫過大家不少忙。都是鄰里鄉親的,他的東西你也不能翻臉就說扔。」
女房東卻並不改口,只狠狠道:「呸,誰同他是鄰里鄉親?」
「一個賣國賊,住著我家的院子,日後只怕都不好再租,不怨他髒我的院子,已經是發了善心。」
「何大嫂,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劉寡婦聲如蚊吶,「小方大人在的時候,沒少替你家找過丟的東西。」
婦人滿臉都是諷然地笑:「喲,一口一個小方大人叫得挺親。」
「你們這孤兒寡母的,整日跟這院子來往得那麼勤快,怕不是背著人尋歡快呢吧?圖著再給歡歡找個小白臉?」
劉寡婦聽到此處,頓時滿面潮紅。
她是個守寡婦人,清白何其重要?她還要在這甜水巷裡活命,自然不敢再多爭辯。
唯有歡歡聽得忍無可忍,衝上去抓著那何家婦人的手便咬下一口。
「不准欺負我娘。」
何家婦人吃了疼,抽出手來便要給歡歡一巴掌,卻被裴恭生生截住。
何家婦人一慌:「你想幹什麼?」
裴恭冷著臉:「岑熙一年付你多少租子?我替他出。」
何家婦人打量一眼裴恭,瞧得出他這一身穿著非富即貴。
於是她眼珠子一轉,登時計上心頭,故意往高了說道:「那不便宜,破費得很。何況我們不長租的,除非您買了去。」
「當初我們家買這院子,可是花了足足……一百兩銀子。」
裴恭嗤然輕笑:「我給你二百兩。」
「把這屋裡頭的東西,全都乖乖給我擱下。」
他的笑意還掛在臉上,目光卻多出幾分森森寒意。
「往後再敢碰一丁點這屋裡的東西,我叫人撅了你那十根手指頭。」
何家婦人欺軟怕硬慣了,三兩句被嚇破了膽。
她連忙借言說拿房契,悻悻從這院兒里退出去。
劉寡婦這才敢上前抱住眼淚難止的歡歡,摸了摸歡歡的額頭道:「不怕,不怕,沒事了。」
歡歡抹了抹眼淚,還伸手拽拽裴恭的衣角:「三爺。」
「小方哥哥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裴恭望著熟悉的院落,忍不住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只覺得心裡一下子缺了一大塊。
他終於吐出一口連最後半絲幻想也落空的長氣。
白浪花伏在裴恭腳底下,低低地「喵嗚」兩聲。
裴恭卻沒像往常似的抱貓入懷。
他沒有岑熙了。
裴恭知道,他心裡那個人,好像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狗:qvq
第40章 裴恭的心,疼到無以復加
午後的天色逐漸昏沉。
鷺河邊圍繞的人群亦陸續被五城兵馬司驅散, 從始至終,都並沒有人注意到河對岸的巷角停有一輛馬車。
那馬車看似平平無奇,輪轂卻是結實耐磨的桐木質地, 車身也非尋常馬車般花哨。
至於車前的馬也是高大精壯,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良馬。
唯有車側掛著的絛子能讓人比對得出, 這是十三司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