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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08:53 作者: 小修羅
    這個男人有種魂不附體的感覺。

    對他來說,唐雲乾是近在眼前的,而愛情是遠在天邊的,如果他一開始就是生在雲層上的人,那愛情自然是觸手可及,但他是長在泥潭裡的,愛情便成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唐雲乾曾把這種奢望拉近給他看,讓他這個傻人真以為,自己也是能夠觸碰到愛情的。

    直到相框擺在那兒……

    所謂愛情,便又離得他遠遠的了。

    傍晚的時候,尤良木終於覺得有點餓了,就打開唐雲乾的酒櫃,以前他從不碰這個貴重的柜子,怕弄壞了惹唐雲乾不高興。

    現在倒是無所謂了,他隨便拿了一瓶出來,費勁撬開瓶蓋,直接倒進嘴裡喝了。

    他也不知那看著像飲料的東西,竟然能有四十多度,挺嗆喉嚨的。

    待晚上唐雲乾回家之後,發現尤良木已經喝醉了,男人好像已經睡過去了,伏趴在餐桌上,跟坨麵團似的,鼻尖紅得滴血,臉下枕著那個相框。

    唐雲乾走過去,摸了摸他紅通通的臉,有些燙手。

    「喝酒了?」他問。

    尤良木聽見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看,看到唐雲乾英俊的面目,他第一反應是露出笑容,但下一秒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笑容如消退的海潮般漸漸散去。

    「欸?乾哥,你回來啦?」

    「嗯,飯局結束就回了。」

    唐雲乾脫掉外套放在旁邊,拿過桌上只剩一半的酒瓶,微微皺眉。

    「怎麼突然喝酒了?還喝度數這麼高的。」

    尤良木沒吱聲兒,發現今天唐雲乾穿得很好看,是熨帖的新衣服,頭髮也打理過了,身上還有點淡淡的男士香水。

    看來,飯局上的人很值得唐雲乾重視。

    唐雲乾帶了些打包的飯菜回來,香氣撲鼻,食材都很昂貴。只是,那都不是尤良木愛吃的,應該是另一個人的口味。

    「吃點東西吧,干喝酒不吃東西,會傷胃。」

    「……唔。」尤良木嘀嘀咕咕發出怪聲,聽不出在說什麼,反正一句完整的詞兒都沒有。

    他在想,唐雲乾剛才去了個什麼樣的飯局呢?飯局上的是誰?

    唐雲乾熱了一下飯菜,拿來碗筷,在尤良木身邊坐下,主動給尤良木夾了兩片很厚的花膠。

    「吃點吧,墊墊胃。」

    債主對自己這麼好,放在從前,尤良木大抵會覺得自己又行了,但這次,他好像不行。

    「乾哥,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挺好的。」唐雲乾又給他夾了一塊蚝油蝦卷。

    「真的?」

    「嗯。」

    尤良木若有所思地垂著腦袋,想想也是,唐雲乾沒必要騙他。

    人大多是善良的,場面話不難講,場面事不難做,沒有誰會開口就說難聽話,說你這裡不好、那裡不好,除非是尖酸刻薄的人。但唐雲乾顯然不是。

    所以人需要有個自省功能,即便別人不說,自己也得擦亮雙眼,透過一些蛛絲馬跡,去學會正確看待自我。

    尤良木聽了唐雲乾的話,難得智慧一回,不但沒有沾沾自喜,反而能夠更正確地看待自我了,自知之明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他意識到,唐雲乾對他好,說些不令他難過的話,或許是因為唐雲乾那一點點對於貧弱大眾的善心憐憫,也或者是唐雲乾本就是一個寬容和善的人,對誰都如此有風度和教養。

    更有可能的是,這只是唐雲乾對於別人情感的一種轉移,因為無處安放,所以暫時寄存到他身上而已。

    尤良木看著那個送到面前來的碗,鼻子一酸,「乾哥,我有點不想吃……能不能不吃呢?」

    畢竟,唯剩的一點叛逆也就只能這樣體現了。

    唐雲乾沒逼他,「不吃就不吃吧。」

    「哎,謝謝……」

    尤良木感覺特別沮喪,可醉醺醺的腦子不允許他想太多,他撐住桌子站起來,想走兩步,手裡還緊緊拽著那個相框。

    唐雲乾怕他摔倒,一手將他扶住,他順勢扒到唐雲乾身上,又軟又乏力,跟塊狗皮膏藥似的。

    男人臉上還有相框壓出來的紅印子,蜿蜒爬在皮膚上,跟怪異的花紋一樣,有點醜陋。

    「喝得這麼醉,渾身酒氣。」唐雲乾輕聲說著他,口中卻並未真的有責怨的語氣。

    「啊……對不起……」尤良木略微委屈,像個被責怪的小孩,雙手虛虛環住唐雲乾的脖子。

    唐雲乾拿掉他手裡的相框,隨手放在旁邊的桌上,是不會被撞倒或摔碎的地方。

    尤良木一愣,像被人奪走了重要的物件一般,想要伸手去拿回來,然而,他被唐雲乾制住了雙手,要將他帶到臥室里。

    「進去換件衣服。」唐雲乾道。

    他並不喜歡尤良木身上有這樣難聞的酒精味。尤良木平時那種自然的、溫暖的氣息,他倒是覺得挺喜歡。

    「哦。」尤良木點頭。

    男人被唐雲乾安放在床邊,像個玩偶似的坐好,任由對方隨意擺布著自己。

    他垂下眼睛,靜靜地看著唐雲乾骨骼分明的手,想到這隻手也曾好好地捧著他的臉,與他深深地接吻。

    當然,這雙手也曾親密地撫摸他的眉眼,充滿了愛惜,只是,愛惜的並不是他,而是一種相似性罷了。

    尤良木想了少頃,忽然問了一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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