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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08:53 作者: 小修羅
    類似這樣的夢境反覆出現,他都不知道有何考究。

    醒來之後的時間裡,他倒是很少去想唐雲乾了,也不再掛念那時的生活。

    也許是故意不去想,也許是想了也沒太大波瀾,反正就是讓自己從唐雲乾的一切里抽離出來,過回遇見唐雲乾之前的日子。

    列車總要找到自己的正軌。

    好比如今。

    「乾哥,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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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雲乾:……

    第24章 媳婦兒

    以前那兩年,尤良木還在唐雲乾身邊的時候,他們除了在別墅里住,更多時候是在唐雲乾的公司附近住。

    那兒有一套高檔公寓,方便唐雲乾上下班。其實也方便尤良木出門,因為別墅離市中心比較遠,而尤良木又不習慣讓司機接送,出門送外賣要騎小電驢,去到市中心都要騎很久。

    唐雲乾便買了1402這套公寓。

    尤良木很喜歡這裡,三室一廳,裝修簡約卻不失溫馨,位置鬧中取靜。

    家具都是他和唐雲乾一起挑的,偏實用性,當然,也有一些不實用的,就像擺在冰箱上頭的不倒翁、掛在臥室門上的小椰子殼、陽台上的花藤架等等,但是尤良木也很中意。

    公寓離唐雲乾公司很近,尤良木心血來潮的話,就可以在家裡先做了飯,再拿去給加班的唐雲乾,路程很方便,走路十分鐘不到。

    要是送的是晚飯,他還可以在公司陪著唐雲乾吃,等唐雲乾工作完之後,兩個人再慢慢踱步回公寓,牽著手,一起走,說些日常和沒有什麼內容的話,偶爾還能在暗處接個吻。

    ——「乾哥,今天菜市場裡的芥蘭特別新鮮,不過也挺貴的,漲價了……」

    ——「乾哥,你說最近天氣怎麼時好時壞的?」

    ——「乾哥,我下午送外賣的時候碰見一對情侶吵架,好多人在圍觀!」

    ——「阿尤,把手給我。」

    雖然唐雲乾從不讓尤良木做家務,說是請家政就行,但尤良木還是會抽空主動去做,並且按心情來挑選打掃的時間。

    不過,因為和唐雲乾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心情不錯,他就經常打掃這個家,最喜歡的是洗桌布和床套。

    那七百多個日日夜夜,無數點滴瞬間裡,尤良木經常能從中獲得和唐雲乾一起生活的實感,因為他們可以在這公寓裡做很多事,例如一起看電視,吃晚飯,再做個愛什麼的。

    兩個人曾在中秋節的夜晚一起喝茶看月亮,吃柚子,也曾用一張毯子裹著彼此,站在陽台談論究竟星星的光來自多少萬年以前……就像一對再尋常不過的情侶,平淡且有煙火氣。

    正因如此,在這裡,尤良木有時會覺得,自己跟唐雲乾的差距也沒有那麼大。

    他會短暫地忘掉,唐雲乾其實本是一個住在獨棟別墅里、有著龐大生意集團的資本家,而自己只是一個本該住在潮濕地下室里、背負著沉重債務的小老百姓。

    要不是賣身償債,他一輩子也遇不上唐雲乾這樣的人,更住不進這樣漂亮的地方。

    只是後來,也是在這間屋子裡,他們彼此留下了一截不那麼好的回憶……

    兩個人決定分開的那天,是因為尤良木買了菜回到家,一進門,就看見唐雲乾坐在客廳里。

    唐雲乾旁邊是那個人。

    那個人叫谷之涵。

    尤良木一直知道他,以前也在照片上看過他,記憶尚算深刻,因為這個男人樣貌長得很好看,看起來和唐雲乾很相配。

    那時唐雲乾給他看了谷之涵的照片沒多久,他們還見過面,是唐雲乾親自組的局。

    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尤良木一直很好奇谷之涵這個人,不過他立志要當一個知情識趣的人,所以很少跟唐雲乾過問谷之涵的事。

    唐雲乾也從來不怎麼跟他說。

    弄得尤良木一度以為債主喜歡自己。

    挺傻缺的,也不懂適時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老在唐雲乾面前干蠢事、說蠢話,把自己活成個很衰的笑話,乃至於這個自作多情的誤會日漸加深。

    可他偶爾也覺得,造成這種誤會漸深的局面,也不完全是自己一個人的錯,唐雲乾多多少少也要擔點責任。

    就好像,他改口稱呼唐雲乾叫「乾哥」,舔著臉皮叫了三年,但這個稱呼,可不完全是自己的意思。

    當年他回老家看姥姥的時候,在鎮口遇見一小傻子,那傻子那天天在樹樁上盤腿打坐,雖然村里人都不搭理他,他依舊鍥而不捨天天喊過路人「媳婦兒!」

    尤良木曾覺得震撼,畢竟傻子不是隨處可見的。

    除了震撼以外,他還罕見地好學善思,從中獲得一點獨特的體會——

    若是自己也這樣天天鍥而不捨地喊唐雲乾「媳婦兒」,即使會被當成傻子,但起碼,也能在唐雲乾心裡留下個不可磨滅的震撼形象吧。

    於是,他從老家回到T城之後,突然不再稱呼唐雲乾為「唐老闆」,而是……

    「媳婦兒」。

    順口是順口,就是有點太膩歪了,大概唐雲乾也不甚喜歡,連眉頭都深蹙起來。

    但男人也沒說不行,甚至在尤良木不知死活高興嘚瑟的時候,吻了吻他。

    當天夜裡,債主身體力行地給了欠債人點顏色看看,乃至於之後的三天,尤良木都哼哼唧唧,臥床不起,一直叫喚「屁股疼」,也就自然而然地忘記了那個拎不清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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