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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5:06:44 作者: 小修羅
    烈日投下大片金黃色的陽光,被抱著的牛可清安靜如雞。抬眸時,他看見男生的臉被陽光映出斑駁的光影。

    那些搖晃的淡金色光芒啊,隨著古伊弗寧的奔跑而閃滅,不斷地變換著明暗。

    很奇怪,這段短短一瞬的記憶,竟像一幅色彩鮮明的油畫,紮根在牛可清的腦海里八年。

    哪怕早已塵封多年,如今經這無心的勾起,依舊能還原得如當初那般清晰。

    可那個發生在大學時期的小故事,並不如那些校園文一般甜蜜,它是短暫的,也是無疾而終的。

    在被送到校醫室之前,牛可清又暈了過去。等到他醒來時,病床邊空無一人,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空蕩的病房裡。

    把他送來的古伊弗寧早已離去。

    側了側頭,牛可清發現床頭柜上留了張紙條:

    「今日的事非常抱歉,有事先走。若有需要,請撥此號:15********9.」

    字跡挺好看的,秀氣細勁的小楷,「字如其人」這句話當真沒錯。

    牛可清知道,這字條是那個男生給他留下的,還一併留下了聯繫方式和一袋零食飲料。

    看來,那個把他砸暈的「元兇」,也並非什麼不負責任的狗東西。

    再後來,牛可清被一個男生抱著飛奔的事傳遍了整個校園。因為這件事,牛可清被很多人嘲笑為「弱雞」,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飽受嘲笑和談論。

    至於那個手機號,牛可清一直都沒敢打過去。這串十一位的號碼,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他的手機通訊錄里,足足八年。

    是啊,一瞬間的悸動並不能成為長久的暗戀。更何況,與那份悸動隨之而來的是持續了整個大學生活的難堪、被嘲笑與被談論。

    這樣的記憶,又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呢?

    沒想到這次多年後的見面,又猝不及防地,勾起了被牛可清忽視的記憶。

    如今,在一家泰國餐廳的小小角落裡,這兩個在大學時曾有短暫交集的人,相遇了。

    光影在搖曳,牛可清從驚訝到無措,心裡「咯噔」一下,心聲不斷迴響著:「是他啊,是他啊......」

    古伊弗寧見他一直望著自己,像在發呆,又不像在發呆。於是喚了一聲:「牛先生?」

    牛可清沒聽進耳,他正捕捉著昔日記憶的蹤跡。

    吊燈逐漸不晃了。

    在那慢下來的光影中,牛可清從想起到篤定,不過是短短几秒的事情。堪堪一瞬間,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其存在便換了一種意義。

    對於牛可清來說,古伊弗寧不再是一個初次見面的網友,而是一個闊別多年的舊人。

    手裡的杯子再也拿不穩,「砰」一聲,從牛可清的手中跌落,在桌面上滾了兩滾。

    杯里的水早被喝完了,只剩一點點從翻倒的杯中灑出,暈濕了桌布的一角,也沾濕了男人的指尖。

    古伊弗寧連忙給他扶正杯子,拿起餐巾,將桌上的水跡摁干,嘴裡無責怪之意地念著:「怎麼這麼不小心?」

    牛可清看他忙於收拾的樣子,只靜靜地端坐著,依舊在凝視那張寫滿熟悉感的臉。

    似乎這樣,就能給模糊的回憶勾勒出更為清晰的輪廓。

    悄悄地,他在心裡,重新向古伊弗寧打了一聲招呼,「好久不見,我的老同學。」

    第6章 此刻,他性冷淡了

    「事情在該發生的時候就會發生,然後我們就相遇了。」

    ——《時間旅行者的妻子》

    牛可清看著古伊弗寧,藏在桌子下的手早已將桌布拽緊,周遭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面前的這張臉,驀地與多年前的記憶重合在一起,就像兩條平行多年的直線忽然交匯。

    霎時間,似有一個錘子在重重地敲擊他的心房。

    「你、你……」牛可清的嘴巴微微張開,終究又是合上了。

    古伊弗寧見他臉色不太對,問道:「我?我怎麼了?」

    停滯半天,牛可清悵然若失地擺擺頭,「沒什麼。」

    這件事,他一個人記起就夠了。

    那是段令人難堪的往事,對方沒有記起的必要,他亦無謂提起,只會徒增尷尬與丟臉。

    古伊弗寧見他停下手中的餐筷,臉上神情還怏怏的,覺得奇怪:「你怎麼不吃了?不是說多吃點才有力氣嗎?」

    牛可清撇嘴,「我又不是要出力氣的那個。」

    古伊弗寧差點一口冬陰功湯噴出來。

    「你真的很有趣,」古伊弗寧用餐巾擦擦嘴角,對他說。

    「謝謝,」受到誇讚的牛可清並沒有多高興,他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假笑。

    忽如其來的記憶喚醒,令牛可清變得興趣寡淡。不僅是對面前的菜寡淡,也是對面前的人寡淡。

    他本來想著吧,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錯,要是合得來,說不定還能發展為長期炮友。

    但現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

    就像你在品嘗一道佳肴時,忽然吃到一顆味道怪異的花椒,舌尖被刺得發麻,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若是硬著頭皮咽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舌尖發麻的感覺太強烈,始終令你心存芥蒂,那這道佳肴,便不再是佳肴了。

    你甚至放下了刀叉,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於是此刻,牛可清性冷淡了,一炮也不想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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