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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54:27 作者: 竹枳
這個場景,幾乎一下就讓陸北檸聯想到六年前,那段分手之前的時光。
周隱也經常一個人靠坐在辦公室的破沙發上休息,休息夠了,就起來繼續寫他的廉價代碼。
有一次被陸北檸逮到,看到他菸灰缸里成堆的菸頭,氣得直哭。
周隱一面說自己沒事,一面保證以後都會好好對自己,也會戒菸,卻不知道那個時候的陸北檸已經滋生了替他分憂的決心。
她不要讓他一個人孤獨地走夜路。
那段人生經歷回憶起來,算是她這輩子經歷過最晦暗也最酸澀的時刻,以至於陸北檸完全受不了此刻的氛圍,也不管會不會驚醒周隱,「啪」一聲開了燈。
白如晝的光亮灑進眼底。
沒睡實的男人緩緩撩開眼皮,看到是她後,稍稍坐直身子。
等再抬眼時,發覺陸北檸的眼眶不知何時紅了。
周隱想說話,卻嗆上一口氣,咳了兩聲。
陸北檸緊繃著唇線,幾乎是責備的語氣,「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禍害自己,不禍害就難受。」
周隱已經很久沒聽過有人用這種語氣訓自己。
這種對待最親密的人,才會有的譴責和氣勢洶洶,卻反倒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熨帖之感。
那是他在根源處對陸北檸最深的依戀。
她是他想要的家。
在陸北檸溫熱的手,覆在他發燙額頭上的那一刻,周隱不假思索地握住她,「我錯了。」
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大型犬類,他虔心看著她,「現在可以陪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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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為了方便,周隱就住在離cbd大樓不遠的一處高級公寓裡,裝潢設計什麼都是現成的,他來的時候只需要拎包入住。
陸北檸把他送上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找體溫計,然而什麼都沒有,冰箱裡都是空的。
這讓她對周隱的火燒得更旺了。
偏偏這傢伙仗著自己生病,瘋狂在她軟肋上蹦躂,一回到家,連衣服都不會換似的,就這麼靠坐在沙發上。
陸北檸不得不過去幫他脫掉外套,又把裡面的短款西裝褪下來,送到臥室,讓他好好躺下。
想著他家裡什麼東西都沒有,陸北檸無奈穿上外套,打算給他買點吃的東西上來。
哪知剛走到門口,這男人就不知何時過來,從背後抱住她。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緊緊貼在她不到一米六五的身高上,簡直就是一道掙脫不開的枷鎖。
後背貼到男人溫熱胸膛的瞬間,陸北檸更是嚇了一跳。
周隱像是燒糊塗,但又殘存那麼一點理智,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力氣不小地箍著她,嗓音發啞,「你去哪兒。」
陸北檸掙脫不開,無奈地說,「去給你買點吃的,再買藥。」
周隱力道依舊不松。
陸北檸又不敢碰他的手,只能輕聲哄他,「我真去給你買藥,你看你燒什麼樣了。」
「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周隱如夢中囈語,嗓音氣音般磁沉飄忽,卻字字錐心,「哪怕一次。」
陸北檸眼睫輕顫,側首看他,「周隱——」
男人冷白的皮膚透著明顯的紅暈,唇瓣發乾,雙眸下是滾燙的執拗,「你說一聲想,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那一刻像是被他拽入浮屠清夢,陸北檸喉嚨哽澀得厲害,那口壓在心底的討價還價,也被他炙烤般的體溫沖淡。
像是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著她袒露剖白。
陸北檸眼眶發熱,聽到自己因莫名委屈而輕顫的聲嗓,「想過……」
想過很多次。
有時候是不甘心,有時候是憤恨,有時候是懷念,有時候是難過。
也有很多時候,會不自覺地彎起嘴角,覺得年少時飛蛾撲火般愛過這樣一個出塵絕凡的人物,也不失為一種深刻的人生體驗。
要說唯一沒想過的,大概就是暌違六年後,周隱會重新回到她身邊,且在燒得不知今夕何夕的一刻,依舊固執地抱著她,跟她討要一點真心。
似是對這施捨般的兩個字滿足。
周隱深深埋在她的頸間,貪婪呼吸這她身上如解藥般的甜香,聲音啞得厲害,「想過就好。」
平平無奇的四個字,有多卑微,只有陸北檸知道。
那天晚上,周隱到底聽了她的話。
在陸北檸叫來相熟的家庭醫生沒多久,打著吊針安然沉睡,手上的紗布也是重新換過上了藥。
陸北檸走的時候,給高志國打了個電話,讓他第二天去周隱家幫忙照顧一下。
高志國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單身漢一個,只是擔心周隱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是他,會很不痛快。
「哪有事事都痛快的。」
陸北檸瞥了眼即便睡熟了也要緊牽著她手腕的男人,沒好氣地說,「生個病而已,又死不了。」
反正磨來磨去。
他就知道磨自己。
不過話雖這麼說。
陸北檸晚上回到家,心裡也還是惦記,第二天一大早就給高志國打電話。
高志國又無奈又好笑,「妹子啊,你說你,擔心就自己過去照顧嘛,還折騰我,他看到我指不定多失望呢。」
陸北檸也來勁了,「你去不去?」
「去去去。」
高志國可伺候不起這對祖宗,「這傢伙可是我衣食父母,我能幹瞪眼嗎,我就是不懂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