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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54:27 作者: 竹枳
    「我愛的應該就只是身為我丈夫的那個人。」

    「但當我發現丈夫變成一個傷害我的詞以後,我就完全不愛他了。」

    陸北檸默默握住她的手。

    裘好對她笑,「那天攤牌後,李東陽直接給我跪下了,求我原諒,我當時就只有一個反應,這麼窩囊的一個男人居然是我孩子的父親,真可悲。」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和他過不了太長,但沒辦法,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在生完孩子的初期也確實需要他。」

    「而且離婚是一場很艱難的仗,我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一刀斬斷。」

    裘好把蘋果完完整整地吃完,像是卯足了勁兒要給自己補充養分似的,「首先就是得保持好心情,這樣奶/水才充足,寶寶才能茁壯成長。」

    雖然已經足夠了解她,陸北檸卻還是在這一刻為她成為母親後更為堅強果敢的魄力動容。

    然而這只是裘好的短期目標。

    她更長遠的目標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努力充實自己,爭取在身體復原後,就去找工作上班。

    「好歹我也是北科大研究生,」裘好臉上浮現出自豪,「總不能研究生畢業沒多久就家裡蹲吧。」

    陸北檸想了想,問她,「那離婚……」

    裘好乾脆回答,「等我上班穩定,可以獨立負擔我和孩子的開銷後,我就離。」

    語氣堅定到毫無迴轉餘地。

    有了這番談話,陸北檸總歸放下心,但也因此感慨,這麼多年過去,身邊的人都在一路向前,只有她被太好地保護起來,以至於面對周隱,她總是格外被動。

    回去的時候,也想過跟簡惠提出辭職的事,簡惠當場變了臉,質問起她,是不是公司有什麼讓她不開心的事。

    鑑於周隱,陸北檸只能忍下去,「沒什麼,就是覺得每天起早太虐了。」

    「早起多好啊,你看你最近小臉紅潤的,比從前健康多了。」

    簡惠嗔怪著想了想,「不然我哪天去找你們公司領導,給他送點禮,讓他再給你寬限半小時上班時間?」

    陸北檸簡直談虎色變,「別別別,我求您了,別。」

    簡惠這才心滿意足地哼了聲,那表情仿佛在說我還治不了你。

    試探宣布失敗。

    於是當晚陸北檸回到自己公寓後,只能早早敷面膜睡覺,為第二天上班做準備。

    而與她處於同一片夜色下的周隱,此刻正在和尚陽以宋海峰以及趙蕊幾個老朋友在有名的燒烤店喝酒吃串。

    早在他剛回來那會兒,尚陽就嚷了無數遍說幾個人私下聚一聚。

    只是沒想到,聚倒是聚了,周隱依舊沒把陸北檸帶過來。

    尚陽是當初和陸北檸關係最好的,說到陸北檸當年把他微信刪掉這事兒,現如今還在傷心。

    周隱翹腿靠坐在椅子裡,在人間煙火中幾分醉意苦笑,「我天天在她面前晃,也沒見她把我微信加上。」

    宋海峰插話了,「不是我說啊阿隱,你這麼追不行,」他打了個酒嗝,「搞不好檸崽都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這話在周隱心底劃出瞬息憋屈,心想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還不夠明顯麼。

    但另一方面,他確實又怕太明顯,嚇跑陸北檸。

    畢竟她怎麼來的盛海,以及她為什麼來盛海,高志國都跟她說得一清二楚。

    總的來說,兩人現在的關係就像放風箏。

    表面上是周隱掌握主動權,但其實,他才是那個飄在空中的風箏,只要陸北檸想,她隨時都可以扯斷繩子,遠遠把他拋在天際。

    這就是為什麼,這段時間周隱都在保持謹慎的態度進攻。

    但從眼下情況來看,他再這樣恐怕不行。

    特別是看到游弋和陸北檸有說有笑的樣子,每一次都在昭然提醒他,曾經那個會對他燦燦地笑,嬌軟撒嬌的小姑娘,現在已經完全不屬於他。

    她會對任何異性開懷放鬆的笑,卻唯獨不願施捨給他。

    然而這又能怪誰呢,是他自作自受。

    胸腔里橫生出來的那股醋意幾乎要把他溺斃。

    周隱無聲喝了口悶酒,這才強行透出一口氣。

    醉意醺然的尚陽把手搭在周隱寬肩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該咋是咋,隱哥,這回咱得主動,雖然檸崽當時把我們所有人刪掉,我很傷心,但說句實話,檸崽當年對你真是沒話說。」

    周隱本想把他的手甩開,但聽到他在說陸北檸,不由自主地頓住。

    尚陽也是聽最近進公司里一個同校小學妹說的,說當年陸北檸因為失戀,在家休學半個多學期,等期末考試之前才回的學校。

    「當時學校論壇帖子都在說你們倆的事,很多女生都歡呼,說你們倆早就該分手,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我一個外人看見都生氣,更別說她自己。」

    「我知道,你當初不想連累她,眼睛的事,你也很無力,但她的確熬了一段非常痛苦的時間……」

    後來尚陽又說了很多口齒不清的話,周隱卻只對這段話記憶猶新。

    原來在那段晦澀難捱的日子裡,她遠比他想像中承受得更多。

    差不多十點。

    這場燒烤局才結束。

    回去的路上,周隱靠坐在車后座,吹著夜裡凜刃般的冷空氣。

    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心中那把火苗燒成燎原之火,他在靡靡夜色中,撥去了一個熟稔於心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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