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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45:58 作者: 祁十二
    蔚羌還在為他的話感到奇怪,每兩秒總算反應過來了。他哭笑不得,大步回身攥住了沈聽瀾的手腕:「原先還能好好和我姐交談,現在和我交往了反而要避開,你這是什麼觀念啊沈先生?我們到底是關係親密了還是更疏遠了?」

    沈聽瀾啞然:「我以為……」

    「隨時都可以。」蔚羌打斷他,「我之前說的話是認真的,我也的確隨時都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

    他字字鏗鏘,沈聽瀾唇縫抿得更深了,最終緩緩地嘆息一聲,「好,我知道了。」

    蔚羌抬手去捏他繃緊的臉皮,調笑道:「沈先生不會以為,都到這個年紀了還能做一下我金屋藏嬌的那個『嬌』吧?」

    沈聽瀾肌肉放鬆了些,迎著光微微笑了,「蔚先生是已經開始嫌棄我的年齡了?」

    「我可沒這麼說。」蔚羌眨眨眼,嬉笑間觸碰他臉頰的手指角度一變,輕輕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整個人朝自己靠近,像想要再討一個吻。

    沈聽瀾怎麼會不如他所願,稍稍低下頭,想親在他臉頰上作為他蹂躪自己的報復。但還未下嘴,一道幽幽的聲音自樓梯上方響起:「什麼藏嬌不藏嬌的,長大了就叫不動了?聽見喊你了記得答應一聲,現在不忙就上來幫我大掃除。」

    撩著臉頰細碎絨毛的氣息一閃而過,蔚羌循聲轉過身。

    蔚笛正似笑非笑地扶著扶手,話是對他說的,目光卻落在了他後方的沈聽瀾身上,「我還以為是榮奕在和蔚羌鬧著玩,沒想到來做客的竟然是沈總。」

    怕是剛才親昵的動作被人從後看得一清二楚。沈聽瀾表面不顯驚慌,他沖蔚笛頷首,同樣一如往常打了聲招呼:「蔚總。」

    蔚笛慢悠著轉到一樓,站在玄關處沒有往裡再進的意思,就這麼遠遠看了沈聽瀾片刻,前後不搭地說:「沈總來的真不湊巧,文昊帶來的醉蝦只有三人份的量。」

    這話細細一品就能知道含義,明擺著告訴沈聽瀾這裡不歡迎他,識相就趕緊主動滾蛋。

    蔚羌說:「沒關係,他不吃生食。」

    這話回的比沈聽瀾頭腦轉的還要快,一時氣氛有些僵硬。誰知就這麼一句,引得蔚笛火氣瞬間竄了上來:「你閉嘴!」

    蔚羌被她吼得回不過神,蔚笛還從未因什麼事對他發過脾氣。蔚笛也頓住了,後知後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降低了聲音道:「你讓他來說。」

    沈聽瀾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蔚笛話外的意思。他將蔚羌擋在身後,剛要開口說點什麼,蔚羌卻伸著脖子同樣沒好氣道:「他說還是我說都一樣,我和他在交往,你找姐夫的時候不需要我有什麼意見,我找沈聽瀾你就一副我犯了事得進局子的樣子?」

    「蔚羌!」蔚笛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裡面鑲嵌的金屬嗡地震盪,像把她從以前到現在積攢的所有不快全都表露了出來,「這是本質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我從未管過你什麼,你不想留學讀研我支持,你不想來家裡公司我沒意見,你去酒吧惹了一身流言蜚語我也睜隻眼閉隻眼了,唯獨這件事我必須管你。」

    蔚羌死攥著沈聽瀾的衣服不撒,「姐,除了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讓你管。」

    蔚笛嘴角一扯:「這話現在才說你不覺得遲了?等到你學上完了,工作定下來了,在外名聲已經沒了的時候,我還能怎麼管你?」

    「我不明白。」蔚羌說:「就因為我是同性戀?哪怕你現在管了我,要我和沈聽瀾分手,我就不是了?姐,你可能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男孩子了。」

    「不會分。」「我知道。」

    沈聽瀾和蔚笛同時出了聲。

    蔚羌嚇了一跳,原本冒出的些許負面情緒這一刻全沒了,他有些震驚地看著他姐:「你知道?」

    蔚笛沉默幾秒,嘆了口氣,「我之前說不管你,我就真不管了嗎?」

    蔚羌無言。

    「今天我是來休息的,不是來吵架的。沈總不方便摻和我們的家事,不如先回去吧,聽說您也住這附近,就不送了。」說完這話,蔚笛利落地轉身離開,最後和蔚羌說道:「你上來。」

    蔚羌回過頭來看沈聽瀾,難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一直都知道蔚笛分明也沒比他大多少歲,卻愣是操著家長的心。可他根本沒想到,蔚笛早就知道他的性取向了,卻一直沒有提過。

    他忽然想起來,高中時和杜煜祺告白被拒後,那幾天總有高年級的人來班裡門口轉悠,見到他會擦肩而過時撞他一下。

    走廊本就擁擠,皮鬧的人那麼多,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現在仔細回憶卻能抓住許多蛛絲馬跡,包括有人騎車路過時朝他吹口哨。

    而這些現象在持續不到一周後就消失了,才能讓他忘得如此迅速。

    「我要上去和我姐談談。」蔚羌說。

    沈聽瀾嗯了聲,溫聲道:「去吧。」

    蔚羌仔細看著他的表情,見的確不像生氣,這才放下心來,「冰箱裡有牛奶和麵包,牛奶用微波爐熱一下再喝。」

    沈聽瀾又嗯一聲。

    蔚羌鬆開手,朝樓上走去。樓梯上到一半,就聽見瓷器墜地碎裂的聲響,同時他姐氣地跳起腳來:「禹文昊!我說了多少次你不要碰餐具!」

    禹文昊站在廚房的大理石地面上,盯著腳下碎成好幾瓣的瓷碗,解釋道:「我看它們在柜子里積灰了,想拿出來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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