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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45:58 作者: 祁十二
    [蔚羌]:今日份的工作餐。

    -14:00-

    [沈聽瀾]:[語音]

    蔚羌朝姜導打了個抱歉手勢,挪開椅子去了緊急出口的樓梯處。

    這是試鏡現場唯一一處安靜的地界了。

    他將手機湊到臉旁,打開聽筒,沈聽瀾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幾點結束?晚上去吃別的?沈念筠一起。」

    非常自然的一句話,帶了些疲倦的沙啞。

    蔚羌自動忽略了後五個字,心情瞬間就好到不能再好。

    他咳了咳,抵上唇輕聲道:「晚上和姜導他們吃飯,明天再一起去?」

    其實他恨不得現在就推了姜導的邀約,立馬奔去沈聽瀾面前。

    沈聽瀾回的很快,短短的一秒語音——「嗯,好。」

    最簡單不過的兩個字,蔚羌卻覺得比任何情話都來得溫柔,只是隨意一應,就給了他一種不論自己提了什麼要求,沈聽瀾都會點頭答應的錯覺。

    他心滿意足地把手機揣回兜里,帶著笑臉重新坐回原位。

    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那位姓林的女明星已經出過場了,此時正站在桌前回答副導和編劇的一些問題。餘光看見他回來後,也沒有表現得太熱情,只盈盈一笑。

    看得出來,副導對林若還是挺滿意的,問的很多和原著有關的問題她都能回答上來,聽得兩人齊齊點頭,看樣子後面若是沒有表現比她更突出的,那麼這角色也就定下來了。

    姜導由於那天吃飯時見過她一面,因此並不參與她的評定,只說了幾句場面話,送走了人後才嘆了一聲可惜。

    蔚羌問:「怎麼可惜?」

    姜導搖頭道:「她自己有點本事,對角色也拿捏得算是到位,科班出身有些天賦,但跳進了這片池塘卻沒能激起多大的水花,跟了何輝後才勉強擠進三線。可惜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圈子,白白廢了多少演員清白立足的機會。」

    蔚羌沉默了會兒,「是挺可惜。」

    「每個人選擇都不一樣。」一壺雨山這話像是和蔚羌說的,「當初的迫不得已而已。」

    「希望付出和收穫在她心中能成正比。」姜導揮揮手,「讓下一個進來吧。」

    一壺雨山拿著劇本,隨手翻了兩下,「鶴立的角色還沒定下來是嗎?」

    姜導嘆道:「難啊。」

    鶴立的試鏡片段是固定的四個,和其餘角色隨機抽取不同。這個角色前中後反差太大,一個沒有多少經驗的年輕人很難駕馭住,但原著中鶴立死時的年齡只有23歲,劇組找演員肯定要維持在一個年齡差範圍內。

    23歲,比蔚羌還要小兩歲。

    這四個鏡頭,分別是十八歲時身為一國皇子的單純與善良,十九歲時被亡國的憤怒與屈辱,二十歲到二十三歲間和女男主相遇的動搖與迷茫,和最後被朋友背叛的痛苦與絕望。

    鶴立心中的恨意有多深無人知曉,他在泥潭中不斷地掙扎,然而越是掙紮下墜越快,到最後積攢那麼久的陰暗一次性爆發出來,然後在震撼人心的逆境中被賦予死亡。

    要他滿身污穢又要他雙眼清澈,要他充滿了復國的決心又要讓他徘徊於愛與恨間,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

    最終還是應證了姜導的那句「難」。

    天色暗下,最後一位演員離開試鏡間後,鶴立仍是沒有一個定數。

    一壺雨山動了動酸澀的脖子,將筆帽蓋上,把底下壓著的紙抽出來遞了出去。

    紙上羅列了幾個名字,一旁的優缺點也被細心地標註出來,放眼望過去不足點密密麻麻,只有兩位被單獨畫了圈,意思是可以考慮,但仍舊達不到他筆下的角色水準,並差之不止毫釐。

    「今天就到這吧,大家都辛苦了,一起去吃個飯。」沒有完成計劃上的任務,姜導也有些低落,但這是不可強求的事,只能再做打算。他習慣性地拍拍蔚羌的肩,又回過頭來看向一壺雨山:「雨山怎麼來的?沒開車的話坐我的一起走。」

    「我自己開了車。」一壺雨山放好椅子,先看了眼蔚羌,後笑著說道:「是也有我一份的意思嗎?」

    「我可是專門請你和小蔚的。」姜導指指已經守在門口的另外兩人,開玩笑道:「那兩個最積極的是附帶的,你要是嫌人多,就不帶他們。」

    副導和他關係好,當場就摸著肚子不樂意地嚷起來了:「老哥,我和小玫餓了一天從早忙到晚,你不請我也得請小玫啊。人家都是跟著老大吃香的喝辣的,輪到我們就去喝西北風啦?」

    「喝西北風有什麼不好?我剛進這圈的時候飯都買不起,不都是喝西北風喝過來的。」姜導唏噓一句,嘴裡念叨著時代不一樣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回頭和蔚羌兩人交代了在路口匯合,便推推搡搡地與副導帶編劇一同提車了。

    蔚羌也沒太多尷尬,他像對不熟絡的人一樣沖身旁人微微頷首,「那我先走了。」

    一壺雨山愣了一下,果然也沒像在姜導面前一樣裝著揣著,他大步追了上來,抓住了蔚羌的手腕,卻又因一時語塞而僵在那裡。

    蔚羌抗拒地抽回手,皺起了眉。

    「當年的事,我很抱歉。」擠了半天,一壺雨山也才擠出這麼一句。

    「我也說了沒關係了,過去的事情就沒必要再提了吧。」

    蔚羌轉身就走,他實在搞不明白這人想幹嘛,當年一句抱歉,現在又一句抱歉,當他是沒關係批發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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