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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31:14 作者: 空菊
    靳舟只掃了一眼:「對。」

    照片是一張證件照,上面的男人大約四十歲左右,長著一張大眾臉,看上去平平無奇,屬於丟進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了的那種類型。

    「這不是新聞里那個貨車司機嗎?」孫義切換到網頁,點開今早的新聞頭條,或許是指向性太過明顯,他瞅了瞅新聞內容,又瞅了瞅靳舟,「上面這個靳偉法官……」

    「是我爸。」靳舟說完,索性說得更明白一些,「這個貨車司機撞死的是我爸媽。」

    孫義聞言身子仰向另一邊,似乎不知該對這悲痛的消息作何反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靳哥,原來你爸是法官啊?」

    靳舟含糊地「嗯」了一聲。

    在身邊的朋友當中,只有劉永昌知道這事。那時候靳舟前前後後花了一兩年的時間,才把父母后事的所有手續辦好,而劉永昌幫了他不少忙。

    「要找他應該挺容易,就是……」孫義打開群聊,把王大榮的信息發了出去,「既然這事已經見報,恐怕他早就被請去喝茶了吧?」

    「或者聽到風聲,提前溜了。」靳舟道,「溜了的可能性更大。」

    靳舟心思縝密,許多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比如昨天他問任雯麗,警方有沒有找到王大榮,任雯麗的回答是,不方便透露。

    如果已經找到,那任雯麗應該會大方承認才對,因為王大榮在警方手裡,她也不怕靳舟有什麼不必要的舉動。

    並且以靳舟跟警察打交道的經驗來看,警方喜歡透露積極的進展,讓家屬安心,因此任雯麗大可對靳舟說,「我們已經抓到王大榮,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可任雯麗什麼都沒有說,那只能是因為目前的進展並不順利。

    此外,任雯麗了解靳舟的人脈和手段,她回答「不方便透露」,應該也是不希望靳舟比他們更先找到王大榮。

    就這樣一句簡單的回答,靳舟心裡已有八成把握,警方去王大榮那裡,很可能是撲了個空。

    「那你找著他,」孫義收起平板,看著靳舟問,「是打算做什麼嗎?」

    說到這裡,他又猶豫著道:「靳哥,你可別忘了咱們是律師啊。」

    言下之意,能講道理就別動手,更別把自己送進局子裡去。

    靳舟失笑:「你還知道你是個律師?」

    小破律所不太正規,沒幾個固定員工,老闆也常年不在。

    前些年由於生意冷清,孫義都打算離職了,結果接了個離婚案,愣是找到了男方出軌的鐵證,給女方爭取了不少權益,自那之後,就有許多抓老公出軌的客戶找上他,而他也在「私家偵探」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律師也分很多種嘛。」孫義道,「找人的事就交給我吧。」

    入夜之後,夏末的燥熱有所緩解,迎面吹來的涼風中帶上了少許秋意。

    靳舟開車來到了市里最大的酒吧,從入口處到最裡面的vip包廂,一路都有熟人跟他打招呼。

    可容納二十來人的包廂里只坐了劉永昌一人,桌面上擺放著許多名酒,看這架勢,似乎是想跟靳舟喝個不醉不休。

    靳舟知道劉永昌是想陪他消解情緒,但老實說,他心裡並沒有多難受,畢竟難受的時期早就過去了。

    「劉哥。」靳舟來到劉永昌身邊坐下,遞了一根煙過去。

    劉永昌今年三十九歲,穿著一身香檳色西裝,儘管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但他胸口疊放著方巾,袖口別著精緻的袖扣,看上去頗為講究。

    「最近這裡生意還好嗎?」靳舟掏出打火機,分別給劉永昌和自己點上火,接著吐出一口煙霧,把打火機扔在了茶几上。

    「還行,老樣子。」劉永昌遞了一杯酒給靳舟,「你修車店那邊怎麼樣?」

    「沒什麼生意。」靳舟接過酒杯,喝下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水划過喉嚨,他只當潤個嗓子。

    「我早就說過,讓你開在繁華地段,你非不聽。」每次見著靳舟,劉永昌都忍不住念叨他幾句,「要不我另外給你找個地兒?」

    「不麻煩了。」靳舟笑了笑,「那兒離家近。」

    城市的變化一年一個樣,當年的中心城區逐漸變得蕭條,成了街道狹窄、規劃不合理的舊城區。

    不過直到現在,靳舟還是住在以前的老房子裡,裡面的大部分物品也都保持著原來的擺設。

    劉永昌不再勸說,抿了口酒,換了個話題:「新聞我看了,這種事是能報導的嗎?」

    案子都還沒個結果,各大媒體就競相報導,靳舟也是無奈:「誰讓記者就在庭審現場呢。」

    一般案件的庭審現場很少會有不相干的人旁聽,但那個強姦案有一定的社會熱度,庭審那天來了不少記者。

    而被告人早不檢舉,晚不檢舉,偏偏庭審的時候檢舉,內容被眾多記者聽了去,公檢法又不可能堵了人家的嘴,也只能放任庭審的內容被報導出去。

    只是這之後,還想通過媒體渠道去了解案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劉永昌問。

    「先把那司機找著吧。」靳舟道,「具體還沒有想好。」

    刑庭的法官被人謀害,多半是跟手裡審理的案件有關。但靳舟並不了解他父親的工作內容,加上楊時嶼又不肯透露案情,他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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