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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23:16 作者: 少尹
    看著他疲憊的面頰,沈慕瓊下意識地伸出手。

    她以虛無,擁抱著李澤。

    沈慕瓊後悔了。

    如果知道他經歷的是這樣的過往,如果知道他這樣執著地守著……

    李澤沒睜眼,卻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存在,輕輕將她環住。

    「帶我去有你的地方好不好?」他輕聲嘆息,「我好累。」

    那一瞬,大椿坍塌,世界歸於黑暗。

    「沈慕瓊!」她猛然睜開眼。

    天光大亮,格外刺眼。

    她坐在床上,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見趙青盡蹭的沖了出去:「姜隨!沈大人醒了!你快去攔住你家主子!葉虛谷的命就在你手裡了!」

    沈慕瓊愣愣的望過去,床邊,秦玉然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太好了。」

    她說:「您都已經昏睡十多天了。」

    第103章 理不直氣也壯

    大夢經年,沈慕瓊仍有些恍然。

    屋外光影斑駁,和大椿樹下飄蕩的碎影重疊在一起。

    她看著自己清晰的雙手,一時分不清是過往還是現實。

    肩頭滑落一縷碎發,原本烏黑的長髮,此時花白一片。

    她恍然意識到,穿梭時空的消耗,遠比她想像中的大。

    披著那件熟悉的外衫,沈慕瓊邁過門檻時,聽到了院子門口傳來的騷動。

    陽光傾斜,花開滿園。

    李澤半身陰影半身光。

    她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面頰,便眼前一黑,被擁在懷中。

    沈慕瓊掙扎著抬起頭,輕輕拍了拍李澤的後背:「沒事,沒事。」

    李澤看著她星星點點的白髮,擁得更緊了。

    「哎!你別太用力!她剛醒來,別讓你給捂住了!」葉虛谷話沒說完,就被趙青盡和石江捂著嘴拖了出去。

    趙青盡站在院子口揮手:「繼續!繼續啊!我們還有事兒,先走了啊!」

    至此,李澤的手臂才鬆開。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稍稍退後了半步,耳根泛紅,輕了輕嗓子。

    「你……」

    「嗨呀!你還在屋檐上看什麼啊!走哇!」

    李澤:……

    院子外,趙青盡的聲音很大。

    他轉身望過去,對上了正蹲在屋檐上的姜隨的目光。

    看戲看得好好的,突然被抓了個現形,姜隨趕忙起身:「對對對,我想起來還有個事兒……哎趙大人你們別走,等等我啊!」

    他跑得著急,腳底一滑,差點從屋檐上摔下來。

    這下,人確實都走了,氣氛也尷尬了。

    「你沒事吧?」李澤關切地問。

    他仍帶著曾經的幾分稚嫩,幾分少年氣息,保持著極度的克制,極度的忍耐。

    以至於此時此刻,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關切,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踟躕片刻,猶豫片刻,只化成一聲舒緩柔和的嘆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月季滿園,人間盛夏。

    沈慕瓊望著他身後光輝萬丈的天地,笑了:「看到他們都還活著,真好。」

    李澤目光中透出幾分驚訝。

    他小心翼翼地問:「成功了?你真的看到了?」

    沈慕瓊笑著撩起袖子,快步走到書案旁,抽出一卷宣紙。

    她提筆沾墨,邊說邊寫:「首先是「漢明」,他沒死,我們在客棧找到的屍體,極有可能是金蟬脫殼,是假的。」

    「神族和仙族暗中進行了一次交易,見證人就是八大仙門的八位長老,當中有兩個人你我都聽過名字。」她一筆一划,將名字寫得清清楚楚,「一個是漢明長老,另一個是逸軒長老。」

    「先前趙青盡在仙門查無此人,最大的可能性是仙門故意隱瞞了漢明的存在。」沈慕瓊抬頭,注視著李澤,「他們需要我們認定漢明死了。」

    李澤蹙眉,「你說交易?」

    「嗯。」沈慕瓊點頭,「具體交易的內容是什麼我不清楚,但絕對和結界背後守護的東西有直接關係。」

    他神情更是不解:「你見到神仙兩族的人了?」

    沈慕瓊看著眼前的紙面,點了下頭,稱讚道:「我看著你踩著一個修士踏上祭壇。」她抬頭稱讚,「做的對。」

    卻見他神情有些擰巴,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沒有的感覺。

    也是,當時的李澤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那不過是他漫長等待的旅程里的小插曲。

    「逸軒和羅漢堂之間一定有關係。」沈慕瓊道,「祭壇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現在還沒有頭緒。」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做了交易的神仙兩族後悔了。龍柱坍塌之後,他們想盡辦法想要修復,但收效甚微。」沈慕瓊思量了片刻,「有個白鬍子的老者,旁人喚他仙尊,你還有印象麼?」

    李澤手上捏著墨條,在硯台里一下一下畫著圈。

    他沉默了很久,搖頭:「不記得了。」他輕聲說,「你死後,沒有任何事情比記住你更重要。」

    這猝不及防的深情,讓沈慕瓊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還能打著哈哈繞過去。現在目睹了曾經發生的一切,她實在沒辦法簡單粗暴地就將這一切熟視無睹的跳過去。

    她低下頭,緩慢而深沉地書寫著,許久才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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