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2023-09-10 14:23:16 作者: 少尹
    那書殘破不全,卻仍能看出是神族禁物。

    書中記錄了失傳的「融合之術」,提到了支撐六界的四寶,說到了守護者和四寶之間特殊的關係。

    當寶物枯竭,守護者便是續命獻祭的祭品,以自身的靈力,為六界延續未來。

    但當天下崩塌,守護者可以成為四寶的容器,替代它們成為六界的柱。

    她讓李澤成為了柱。

    李澤就是時間,時間就是李澤。

    李澤的記憶自然就是過往,她窺探記憶,當然成為了一次穿越時間的旅程。

    夜色四合,冰冷凍人。

    金剛羅漢最終衝破了皇宮大門,帶著發狂的百姓,踏著皇族的屍體,湧向祭壇。

    李澤拉著沈慕瓊,站在祭壇正中:「還沒打開麼?」

    他有些焦急,放下手裡的長劍,半跪在地,雙手扣緊石板,想要將密道的門掀起來。

    「李澤。」沈慕瓊站在祭壇正中,滿頭白髮隨風而起,「算了。」

    他像是沒聽到一般,沉默不語。

    沈慕瓊想了想,將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的外衫脫了下來。

    那件象徵著咒禁院正術,代表著守護者的衣裳,披在了李澤的肩頭。

    她有些惋惜:「時間太緊,沒能給唯一的徒兒做一件合身的新衣服。」

    李澤詫異起身:「你……」

    「拿著。」沈慕瓊將那把黑色的劍遞給他,「對不起,就為了做這個,害了你們。」

    「你拿好,我死之後,你到青州去。」她話音清淡,卻說得無比鄭重,「他們打破了青州的結界,但沒能得到我守護的青州神物。你此去青州,劍不離身,就能找到那棵大椿樹。」

    「凡世三萬兩千歲,乃是大椿樹的一年。你守好它,終有一日,海清河晏,六界秩序還會回來。」

    李澤握著手中黑劍,話音顫抖著搖頭:「別鬧,沈慕瓊,別鬧,你從密道出去,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月色之下,她銀白的髮絲格外美麗。

    沈慕瓊搖了搖頭。

    李澤抿嘴:「我要海清河晏幹什麼?我要六界秩序幹什麼?沈慕瓊,他們都會回來,那你呢?你什麼時候回來?」

    「守著它,等著我。」她打斷了李澤的話,一把扯過他的領口,踮起腳尖,洶湧的吻上了他的唇。

    喊殺聲,叫嚷聲,越來越近。

    在李澤驚訝到不知所措時,沈慕瓊用盡全力,將他推了出去。

    她站在祭壇正中,看著被那件特殊的衣衫保護著,往深邃的天空中飄遠的李澤,笑著揮手:「守著它!你一定會找到來見我的路!」

    第101章 她拿命保護龍柱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

    眼看李澤越飄越遠,沈慕瓊才像是安心了一樣。

    她轉過身,望著已經衝到祭壇腳下,卻一個個踟躕了的百姓,自上而下,冷冷的看著他們。

    那些人中不乏老弱病殘,手握刀槍棍棒,一個個憤世嫉俗。

    可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的衝上來。

    他們面面相覷,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指令。

    金剛羅漢站在原地,額間的印記閃耀著光輝。

    此時沈慕瓊才看清,走在最前面的羅漢肩頭上,站了一個白衣飄渺的人。

    他踏著雲朵,眨眼功夫,便立於凡人之上,不疾不徐地向著沈慕瓊走過來。

    那是張熟悉的面頰,是曾在江流茶社見過的,口口聲聲說是來幫咒禁院的八大門派里沒有記錄的逸軒長老。

    「長老千里迢迢,帶著一眾百姓,坐著金剛羅漢,在仙門修士的護送下,冒著下地獄的風險也要來這裡……」

    她下顎微揚,極盡不屑:「我猜你大概不是來保護龍柱的吧?事到如今,已經說不出是幫助咒禁院這種蠢話了吧?」

    逸軒墨發垂下,月白色的衣衫隨風飄蕩。

    他仍帶著那把雕工精緻的扇子,拿在手中把玩著。

    他不語,仍望著沈慕瓊,片刻之後才說:「降了吧。」

    降?沈慕瓊笑了。

    星空之下,月色如紗,她席地而坐,望著眼前浩浩蕩蕩追過來,只為了剷除「妖禍」的所有人。

    「逸軒啊,你怎麼敢用這個字來侮辱我?」她目光冷了,「妖族的字典里沒有降這個字。」

    「沈慕瓊!」逸軒握著扇子的手緊了,「降了,你仍能活下去。」

    「為什麼?」沈慕瓊望著他,「羅漢堂將所謂「妖禍」傳唱了這麼久,很明顯,我若是死了,對仙門來說才更有利,對你來說也更有利。」她仰頭,「如今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你我不如坦誠點,說說看,你做這一切是為什麼,事到如今為什麼又讓我活?」

    風裡裹挾著人世煙火味,吹動沈慕瓊純白的長髮。

    她不是不想活下去。而是沒得活。

    以大椿樹枝鍛造一把劍,又再次從藏書閣回到京城,最後把李澤送出這皇城,已經將她的力量全部耗盡。

    她這般沉穩大氣地面對這討伐的場面,不是因為從容,不是因為有把握。

    而是已經認了。

    確實沒有任何招數了。

    力量耗盡,連喘口氣都艱難的沈慕瓊,和凡人里的老弱病殘有什麼區別?沒區別。

    已經沒有抵抗的力量,甚至連說話都仿佛在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她而今還能這般拖著時間去質問,不過是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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