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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23:16 作者: 少尹
    沈慕瓊一點不客氣。

    她知道霍義不敢回答。

    他泡在青樓三個月,回家的時候根本沒和趙梅娘打過照面。

    成婚三年,細細數來,他除了吵架之外,幾乎沒想起過趙梅娘。

    而他說的趙梅娘病了,他費盡心力四處求醫,便是那次鬼門關之後發生的了。

    「你夫人鬼門關轉了一圈,奇蹟地活了下來,病好了,可然後整個人也像是變了一樣。」沈慕瓊嘆口氣,「你就不覺得奇怪?心悸、胸痹,是睡一覺就會痊癒的病?」

    這話,就像是敲醒了霍義。

    他眼眸緩緩睜大,不敢相信道:「什麼?那不是小病麼?」

    眾人無語。

    嗖的一聲,一隻鞋子從窗外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拍在霍義的臉上。

    「小病?!小病個屁!」屋外傳來葉虛谷憤怒的聲音,「這種人,就應該吊起來打!」

    這屋裡的氛圍更詭異了。

    沈慕瓊稍稍側目,就見逸軒揮開了扇子,一副「有點意思」的模樣。

    逼得她只能先插一句嘴:「是我的家臣。」

    登時,逸軒手裡的扇子停住了。

    他有些可惜地合上了扇子,嘴裡「哎呀哎呀」「可惜可惜」地小聲嘟囔了兩句,面頰上仍舊笑意不減。

    沈慕瓊深吸一口氣,覺得這個修士有點捉摸不透的樣子。

    她將目光又落回了霍義身上,繼續問:「然後呢,你夫人病癒之後,你帶著她到處求醫問藥,你是怎麼想的?是想為她還活著求個安心,還是說,你挺惋惜她仍然沒死?」

    霍義的後背僵硬了。

    他低著頭,兩手攥成拳頭:「我那時候才開始害怕,覺得差一點就失去梅娘了。」

    應該說是良心發現。

    他忽然間明白梅娘對他有多重要,甚至犧牲了跑商的機會,在家陪著她看花賞月。

    但霍義漸漸發現,這個梅娘變得越發的不一樣了。

    「我們以前的事情,她有時候記得,有時候忘記。她有時候會為了書本受損滿眼是淚,有時候卻又將書都扔在一邊,命人燒掉。」霍義咬唇,「她甚至會穿得傷風敗俗,跑到街頭勾搭別的男人。可等我去興師問罪的時候,她又如往常一樣,變得蕙質蘭心,還根本不記得自己去勾搭別人這件事。」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眾人:「我,我,我開頭找了好幾個大夫,他們都說看不了,讓我去找修士。我找了幾個修士,他們在的時候我梅娘還好好的,什麼變化都沒有,他們就說是我想多了,等他們一走,梅娘立馬就像是換個人,還譏諷我!」

    「所以你就殺了她?」沈慕瓊挑眉。

    霍義看著她,渾身哆嗦了起來:「不是我要殺她,是她要殺我!要殺我!」

    「你冷靜點。」沈慕瓊話音和緩了幾分,她將事件發生的脈絡往前倒回了一段時間,「先說說,你租的院子是怎麼回事?你用化名一租租了那麼多年,是為什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霍義已經有些癱軟了。

    他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原因:「原先在青樓看中了個姑娘,租下那院子本來是想金屋藏嬌的……」他眉頭緊鎖,「那個,是吧,畢竟是青樓出身,帶回家不好。」

    此時此刻,從他口中聽到這一番話,沈慕瓊都已經不覺得意外了。

    她掂量著手裡的戒尺,話音聽不出情緒:「然後呢?」

    霍義看著她,艱難地扯了下嘴角:「我花大價錢給她贖了身,然後她跑了。」

    聞言,沈慕瓊心底竟有幾分幸災樂禍。

    活該。

    她站在那,看著這個可憐的男人,又問了最重要的問題:「所以,你就把趙梅娘帶到那院子裡去了?」

    霍義愣了一下,半晌才點頭,細弱蚊蠅的「嗯」了一聲。

    他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屋檐下出了個時不時就會勾搭男人的傢伙,那人還是自己的娘子……

    為了避人耳目,為了挽回自己那可憐的尊嚴,他走了最怪異的一步棋。

    他將勾人的梅娘帶到了那院子裡,告訴她這院子就是她的住處。而在知書達理的梅娘面前,卻隻字不提。

    於是就有了霍家丫鬟口中,經常不在宅院,似乎是去了別館的夫人,和外面的各種流言蜚語。

    這一切看似清楚了。

    但,沈慕瓊知道,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她的戒尺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手心,於陽光下,她問了一個霍義始終閉口不談的點。

    「說說看,你昨晚在霍家別院見到了什麼,你今日在這江流茶社,又在害怕什麼?」

    那一瞬,所有人都看到了,霍義白了臉。

    第63章 你們又出去精彩去了?

    從最初到最終。

    霍義的講述看似天衣無縫,實際上卻避開了最關鍵的點。

    「她頭頂的釘子怎麼來的,你在怕什麼,和離書又是怎麼回事?」沈慕瓊字字如刀,直戳重點。

    茶社裡,陽光被雕花的窗切割成斑駁的碎片,悄無聲息地灑在霍義的身上。

    他背著璀璨的光芒,注視著自己的影子,額角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原本紅潤的唇,此時微微發白起皮,他似乎在艱難地同自己抗爭著,妄想繞開這戳進靈魂的問題。

    「我不知道。」他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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