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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23:16 作者: 少尹
    那一刻,沈慕瓊啞然,她覺得石江可太慘了,太難了。

    見她不再反駁,李澤拿起一旁的暖手爐,放進了沈慕瓊的手心裡。

    那動作流暢熟練的就像是做過了無數次一樣。

    「你曾經也是這麼一氣呵成?」

    她指了指身上的大氅和溫暖的手爐。

    李澤的背影,怔了一下。

    第43章 宅仙人

    無數次,李澤曾經無數次想要做這些事情,想要幫她披上一件暖身的衣裳,想要給她沏一杯熱茶。

    無數次,都因為那該死的師徒界限,被沈慕瓊明確地拒絕掉。

    那時,滿頭白髮的她,總是義正言辭地教導:「我收你做徒弟,不是為了讓你做這些事情的。」

    李澤懂,他怎麼可能不懂。

    沈慕瓊為什麼收他做徒兒,為什麼教他那些術法。

    只是因為,這六界快要完蛋了,她別無選擇。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成為沈慕瓊的徒弟。

    絕對不會。

    此時已經走到門口,帘子撩開一半的李澤,望著沈慕瓊好奇的面頰,笑著說:「嗯,很熟。」

    如此,沈慕瓊就再也沒有拒絕他的藉口了。

    陽光微白,積雪慢慢消融,臘月的青州市集,家家戶戶都在售賣特產年貨。

    馬車兩邊,掛燈籠的、賣肉的,寫對聯寫扇子的……市井萬象,人間煙火,凡世美好不過如此。

    王玉堂的家在青州東南方。

    白牆黑瓦,如意門向南半掩著,一眼看過去,不像是缺銀子的家庭。

    沈慕瓊上前拍了兩下門環,她目光從門縫裡瞧過去,正好看到院子正中的大缸。

    那缸缺了個口,外面瞧著也有些掉漆,露出泥土的色澤。

    見沒人應門,沈慕瓊拍得又重了些:「有人在麼!」

    她話音剛落,李澤上前幾步,直接推開了門,自顧自走了進去:「青州府辦案,王家人在麼?出來。」

    他一個人站在院子正中,日光之下,清冷又孤傲。

    沈慕瓊看看自己手裡的門環,又看看他的背影,將手收了回來。

    怎麼覺得這人比自己還像是妖怪?

    院裡院外,兩個天下。

    從外看過來,王家雖不是大富人家,但也絕非窮的叮噹響。

    可站在院子裡,就覺眼前破敗的有些誇張。

    屋檐有缺,青石板的地面也憑空少了幾塊。

    沈慕瓊站在那口大缸前瞅了一眼,瞧見裡頭滿是污濁的積水,發了綠毛。

    她隱隱聞到一股霉味,有些沖鼻子。

    直到此時,王玉堂的弟弟王文柏才慌忙地跑出來。

    他一連點了好幾下頭,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嘟嘟囔囔地說:「原來真的有人敲門啊……」

    那瞬間,沈慕瓊有些驚訝。

    和那無頭的王玉堂相比,他弟弟王文柏實在是瘦了點。

    穿一身舊青衫,補丁疊著補丁,再看腳上的鞋子,露著幾個腳趾,最多只能算是墊子。

    可即便如此,也難以掩蓋他身上的書生氣息。

    「昨日是你報官,說你哥哥上山未歸?」沈慕瓊問。

    王文柏拱手:「正是小人。」他目光從李澤身上打量過去,又看看沈慕瓊,「可是有消息了?」

    沈慕瓊想了想:「家裡只有你一人?」

    「還有年邁的母親。」他有些為難,「母親眼睛有疾,不能視物……」

    「可是玉堂有消息了?」

    王文柏話沒說完,一旁屋檐下傳來一聲關切的問詢。

    沈慕瓊聞聲望去,就見老太太從屋內走了出來。

    與一身爛衣裳的王文柏不同,老太太穿得周整了許多。

    棉麻材質雖然不算貴重,起碼是完整無缺,乾淨整潔,沒有補丁的。

    只是可惜了,她雙眼一片霧白,看向奇怪的方向,確實是不能視物。

    被這樣的一家人問起王玉堂的消息,沈慕瓊實在是有些難以開口。

    「娘,您怎麼出來了。」王文柏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忙轉身攙扶起他母親,「是兒子學堂的同伴。」

    「哦……不是玉堂的消息啊……」老太太嘆了口氣,又笑起,「啊,你們聊,你們聊,我一個婦道人家,叨擾了。」

    她頷首,將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慢慢轉過身,挪著腳回到了屋裡。

    王文柏安頓好母親,這才又從屋檐下走出來。

    他面露難色,擰巴了半天才說:「若是消息不好,還請兩位官爺小聲些……」他回頭望了一眼母親回去的方向,嘆了口氣。

    沈慕瓊與李澤對望一樣:「也不能說消息不好。」她蹙眉,琢磨著應該怎麼表達王玉堂的現狀,才會顯得不那麼離譜。

    「你能和我們說說,他離家之前發生了什麼?」李澤垂眸,「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他說完,看向沈慕瓊,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出真相。

    嘛,就聽他的。

    畢竟凡人怎麼想,什麼感受,能不能理解,只有凡人最清楚。

    這一來一回之間,王文柏側身讓出了一條路:「坐下說。」他指著相當空曠的正堂,「草堂寒磣,只有些溫水,官爺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從頭講來。」

    他蹙眉:「只是這事情,說起來確實有些……」

    他抿嘴,像是找不出形容這感覺的詞語,最後乾笑兩聲,只說了一個「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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