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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23:16 作者: 少尹
    她踱步到一旁桌前,倒了杯茶,慵懶地坐下。

    沈慕瓊點到即止,沒繼續往下說。

    她口中的「打招呼」,並非是凡人眼裡開店設鋪,要去衙門戶房辦個手續這麼簡單。

    葉虛谷是妖,按流程,他不僅要跑戶房,他還得在當地山神土地那掛上自己的妖名。

    可這件事對他來說是難上加難。

    他做妖醫這麼多年,號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真正原因,是他所到之處的山神土地沒有一個敢收他的。

    他在妖界赫赫有名,以至於就算在凡間奉公守法,也有人會忌憚,會害怕。

    擔心他那妙手回春的盛名,會不會引來帶著災厄的大妖。

    所以葉虛谷漂泊了百年,哪裡都待不了多久,一直都在流浪和去流浪的路上。

    眼前的葉虛谷雙手交叉,十個手指來回動著,臉上為難的樣子越來越重。

    沈慕瓊想了想,給了他一個收買人心的承諾:「你若能為我所用,青州山神那裡我就親自為你作保。」

    葉虛谷手指停了。

    「當真?」對於一個漂泊四方太久的妖怪來說,這誘惑太大了。

    「當真。」沈慕瓊端起茶盞潤了口嗓子,「你可以安安心心在青州呆著,作為青州籍的妖怪世代生存下去。」

    「這……這……」他話音有些顫抖,「妖怪開店不同凡人,尤其是醫館,您真的能在青州山神那為我作保?」

    他目光里交織著驚訝與期待,就像在黑夜裡行走太久的人,難以相信眼前真實的光。

    沈慕瓊鄭重地點頭:「青盡不是那種不講人情還沒本事的山神土地。」

    她說完,醫館裡一片死寂。

    香爐青煙直上,她又添了些茶水。

    半晌,李澤和葉虛谷才像是緩過勁來,異口同聲地:「啊?趙青盡?!」

    初冬的正午,連空氣中都透著涼。

    葉虛谷愣了半天才接受了這件事,他不再同沈慕瓊真真假假的周旋,差人端來了炭火盆,誠懇道:「不是我故意為難您,是這食人血的,整個六界也只有一個,而且您不能追查。」

    他望著沈慕瓊,一字一頓道:「她的名字,叫魃。」

    如此一說,沈慕瓊就明白了:「還真的不能追查。」

    「哎……魃,黃帝之女,牽扯到上古黃帝與蚩尤之戰。我開頭沒說實話,也是怕您往上追。妖族和神族的關係不能說勢如水火,但絕對稱不上好。這件事又帶著點神族黑歷史的成分。萬一您追查過頭,撥動了那群神仙的玻璃心,我豈不是害了您?」

    葉虛谷攤了攤手:「而且你現在追查的這案子,其實不符合魃出現的特徵嘛。既不乾旱,也不燥熱,我個北方妖怪在這南邊也一樣快被凍死了,所以肯定不是她。」

    沈慕瓊坐在炭火盆邊,細細思量著葉虛谷的話。

    魃,又叫旱魃。

    所到之處乾旱無雨,而她因為那場神佛亂飛的上古爭鬥而遭到詛咒,只能食人血來壓制體內的狂躁。

    但陳木生與客棧小二死的時候,氣溫並沒有異常。

    而且……若是這種級別出現在青州,不僅沈慕瓊會知道,六界都會知道。

    葉虛谷摸了個小板凳,坐在炭火盆邊,肥胖的身軀讓他從來都沒享受過八仙椅的滋味。

    「除了魃,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妖怪吸食人血。但這兩日我想起一件事來,興許與此事有關。」他揣起雙手,娓娓道來,「兩月之前,我在藥王谷採藥之時,身旁有兩個不認得的年輕藥徒,在討論什麼「以人血供養」喚醒「金剛羅漢」一說。」

    沈慕瓊蹙眉:「金剛羅漢?」

    「具體聽到什麼了?」在沈慕瓊身邊沉默許久的李澤,猛然開口。

    他神色嚴肅地上前幾步:「他們什麼衣著,口音是哪裡的?有沒有細說?」

    李澤的反應把沈慕瓊和葉虛谷都看愣了。就像是他知道「金剛羅漢」是什麼一樣。

    「這……真沒聽到太多,我當時好奇那「金剛羅漢」,湊上去問,他們倆見說的話被我聽到了,馬上就閉口不談,一個字都沒再說過。」葉虛谷攤了下手,「此後我也就沒見過他們兩人出現了,再後來,我一回京城就被你抄家弄來了,你那個陣仗,當時把我嚇得……」

    「細細想想,真的沒其他了麼?」李澤又一次將葉虛谷的話頭掐斷,拉回金剛羅漢的事情上,問得十分嚴肅。

    葉虛谷迷茫了,他不明所以地瞧了眼沈慕瓊,卻見沈慕瓊也同樣一頭霧水。

    他們確實不知道「金剛羅漢」這四個字對李澤意味著什麼。

    如果沒有「金剛羅漢」的出現,沈慕瓊的存在就不會曝光,也就不會有之後八大仙門的討伐,妖族也不會為求自保,拋棄沈慕瓊……

    那她就不會死,李澤也不會逆轉時間而來。

    「金剛羅漢」,就是一切的起源。

    第17章 他是我上司,你再忍忍

    初冬的陽光穿過雕花的窗,落在三人身上,卻沒有一絲暖意。

    葉虛谷從懷中摸出一張帕子,蘸了蘸自己的額頭:「確實沒有聽到其他的東西。」

    「那兩個藥徒一看就不是尋常出身,身上也沒妖氣,妃色外衫,月白色內襯,腰間掛了個像燈籠一樣的鏤空香囊。」他想了想,搖頭,「再無其他。」

    妃色外衫,月白色內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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