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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01:02 作者: 懶橘
    許澄寧清晰地感覺到秦弗周身的氣息冷凝下來,她想撫摸他的後背,卻被他握住了手,團在手心裡。

    她明白他心裡的膈應,這父子倆早在先帝駕崩前的權力衝突就已初見端倪。要不是秦弗事先預感不好把壽王妃送走,只怕壽王妃就要跟著壽王一起顛沛流離了。

    現在秦弗已經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威望,壽王又突然蹦出來,那以後究竟要聽誰的?

    許澄寧還在皺眉苦惱著,便見秦弗轉瞬眉梢已浮起漫不經心的神色,那是她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桀驁不馴。

    「開城門。」

    秦弗道,轉頭看見許澄寧睜圓的眼睛,便按了按她的手:「不用擔心。」

    他們走下城樓去迎接,秦弗看著面前已經不及自己高、也不及自己英武的中年男子,喊了一聲:「父王。」

    冷冷清清,說冷淡也冷淡,說守禮也守禮,一如他從前。因此壽王未覺長子有什麼異樣,倒是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後一眾威風凜凜的將領。

    每個人都氣宇軒昂,展開的胸膛、挺拔的脊背,無聲展露出軍人的昂揚與雄渾,他們動都不必動,便凜冽自生,輕柔的風撩起兜鍪的紅纓都變得肅殺,像凜冬里的風雲。

    壽王胸口鼓了起來,自腹中湧起一股豪邁充斥滿胸膛,他欣喜開口:「弗兒,這……」

    他突然注意到秦弗也穿著戎甲,獸首叱吒,與從前偏於斯文俊雅的打扮大不相同,他身上竟也有了戰士的氣魄,且氣質獨絕。

    壽王后知後覺地發現,長子不一樣了。

    他像一把戎馬沙場裡磨出來的最利的劍,鋒芒畢露,削鐵如泥,能斬盡一切荊棘。

    這是屬於年輕人的力量與光芒,壽王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已經遮擋不住秦弗的勃發了。

    心頭有一絲悵然掠過,壽王很快轉變心境,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越發出息了,父王都趕不上你了。」

    「父王言重。」

    秦弗說完,目光淡淡瞟向高敬。

    他跟高家的舊帳不是一樁兩樁的事,高家一出手,每次都是要他命的狠厲,他們之間可沒那麼容易冰釋前嫌。

    高敬被他一看,便下跪叩拜:「高敬向弗殿下請罪,以往種種,是家兄與下官冒犯了。弗殿下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壽王解釋道:「從前是各為其主,但端王不聽勸阻試圖與叛賊薄元道勾結到一處,高家便與之決裂,反而投誠了為父。大事當前,我們的陣營越強盛越好,以往的事,弗兒,咱們暫且揭過可行?」

    秦弗目光在高敬頭頂逡巡了幾遭,良久方道:「父王所言甚是,高大人,起身吧。」

    高敬抬頭看了一眼秦弗的衣擺上的連雲紋,又低下頭,站起來。

    這句話里有一絲強勢的意味,卻不是針對自己,而是對壽王的強勢。秦弗的話雖然簡短,卻始終拿穩了決策的權力。看來,這位年輕的世子是不打算讓權於父了。

    壽王尚未察覺,倒是把目光轉向了與秦弗站在一處的許澄寧,微露出些慈愛笑意。

    「你便是許澄寧吧?你的事本王都聽說了,果然巾幗不讓鬚眉,弗兒有你是他的福氣,你們兄妹倆是一個比一個出息。」

    許澄寧突然被點到,場面話張口就來:「王爺謬讚。」

    「父王進城吧。」

    壽王點點頭,兩人並肩而行,其他人跟隨在身後。

    許澄寧走在謝容鈺身邊,聽見前面壽王跟秦弗說話的聲音:「外面都在傳你南征北戰,戰功累累,為父很是高興。之前是為父冒進了,沒有聽進去你的勸告,唉……幸而還有迴轉之機,為父不該因你年輕疏忽了你的諫言,往後不會了。」

    「端王是父王擊殺的?」

    「他軟弱怕事,置家國百姓於不顧,為父也算替天行道了。」

    許澄寧餘光去看高敬。

    壽王被貶,高家可沒少出力,以壽王的心胸居然能相信並接受高敬的投誠,實在出乎意料。想來高敬也是誠意滿滿給了壽王不少好處吧,數方官民的追隨,還有端王之死,應該就是高敬的投名狀了。

    也能理解啊,壽王可是被扣上謀反的帽子的,這個污名一扣下,多少擁躉都散了。壽王若還有再問鼎的野心,忍辱負重是必須要的。

    壽王的確是這麼想的,他從高處跌落,心裡其實恨極了高家,但屈服實屬無奈。

    被貶的路上,他多次遭遇伏擊與刺殺,閔側妃在途中流產,幼子秦罕幾乎被嚇傻,他們倉皇狼狽,四處逃離,壽王有再多的稜角也被磨平了,不停在後悔自己猜忌了秦弗,還把他趕到了西陵,害得自己落到孤立無援的地步。

    直至秦弗攜兵歸來,他才重又看見了希望。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奪一奪這個天下,全靠這個兒子了,他不能與秦弗生分。

    「此番為父也帶了兵馬來,我們父子齊心合力,定能將叛賊敵寇趕盡殺絕,一統江山!」

    秦弗話不多,只道:「父王說得是。」

    壽王到來,按理該擺宴慶賀,但壽王卻制止了。

    「正事要緊,國未平,本王實在無心吃宴。」

    他勤政地操勞起軍務,檢閱演兵,把所有部將召集起來商議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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