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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01:02 作者: 懶橘
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這些人,全是大魏的人!
「啊!」
西陵人丟了武器,丟了盔甲,連滾帶爬,四散潰逃。
湯匈急得大喊:「別跑,都給我停下!」
他撕心裂肺,然而聲音全然淹沒在洪潮之中,沒人聽得見他,沒人看得見他,只剩下恐慌與驚亂,人影攢動,把他從馬上擠掉了下來。
他摔在地上,馬也受驚了,嘶叫著揚起前蹄,又落下來,好巧不巧踩在他的腹部。
湯匈噴出一口血,兩眼怔怔,好像一切都在抽離而去,身邊兵荒馬亂,但他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唯見白白的天空上飛鳥掠過,似有一聲春日的鬧啼。
他有多久沒看見過這樣的小景了。
當個普通人,好像也挺好的。
可惜,他明白得有些晚。
攪弄了風雲,就再也抽不開身了。
悔恨來臨的那一刻,他亦閉上了眼。
援軍的洪流迅速襲卷了整座王都,轉眼間,被魏軍占領,徹底成了魏人的天下。
秦弗走進王宮的時候,那當傀儡的小西陵王已在睡夢中離去。
他本就是湯匈精挑細選出來的小兒,體弱多病,宮人又清楚他沒有前程,照料不甚精心,王都一事緊,人人自危,沒人看護,小西陵王便草草病逝了。
西陵王室的最後血脈就此夭亡。
西陵,亡國了,既亡於他秦弗之手,也亡於奸臣湯匈之手。
被監押的西陵官員卻當這是魏人作的惡,破口罵道:「王年不滿四歲,本無威脅,你們怎可如此殘忍?」
秦弗聽了冷笑。
「他是四歲小兒,你們放任你們自己人犯我大魏國土、殺我大魏人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也有四歲小兒?孤若對得起他,就對不起我們大魏的子民!」
該殺的殺,該抓的抓,王宮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眾人走進來的時候,還個個在為援軍的到來咋舌。
謝允伯問道:「這得多少人吶?」
秦弗道:「不多,二十萬。」
謝允伯瞪大了眼。
居然私藏了二十萬私兵!
居心叵測!
今天他敢藏私兵,明天他就敢藏人!
不行,這種人不能當女婿!
陸欽鋒與謝容鈺互看了一眼,然後問道:「可西陵往赤葭的山口不是早就封住了嗎?」
張乘也才想起來:「是啊,就算沒封,那麼窄的路,二十萬人,也不能來這麼快啊。」
「殿下,這些兵馬都是從哪來的?」
秦弗微抬了抬下巴,只見殿外走進了幾個人,當中一人是余泊暉,一人是羅舜。
還有兩個,一個是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文士模樣,皮膚微黑,下巴留著小撮鬍子;一個是滿頭灰白短小精悍的老翁。這兩人都沒人認識。
余泊暉和羅舜先打了招呼,然後文士作了個揖:「下官佟景拜見世子殿下!」
老翁一臉嫌棄:「行了行了,知道你怕主子忘記你,也不用非得強調你的名字,又不好聽。」
佟景不好意思地撓頭,一臉憨厚。
余泊暉看大家都還一臉疑惑不解,便笑著介紹道:「這位,是合州佟景,壬辰年同進士,你們看到的二十萬人,都是這些年他在南地召集的。」
佟景臉上浮現靦腆,很老實地跟他們作揖:「見過各位將軍,見過各位大人。」
陸欽鋒笑道:「行了,馬上就升大官的人了,不用這麼拘謹。論年歲,你也是長輩,我們受不起。」
佟景臉一紅:「我……我今年三十八。」
三十八,比謝允伯還要小好幾歲。
謝允伯撓了撓自己依舊英俊瀟灑的側臉,很給面子地沒有說話。
余泊暉又介紹老翁:「這位,是汪老汪不錯,殿下專門請來的造船老工匠,這二十萬兵馬,都是坐他設計建造的海船,飄洋過海來到這裡的。」
眾人愕然地看向秦弗。
這是早有準備啊。
本朝海船確實有,但都是從本國的一個港口到另一個港口,從未有過這麼遠的航程,根本沒人能想到兵馬會從海上來。
汪不錯道:「早年船廠要是肯用我,跨國的海船能提早幾十年,他們沒眼光,世子啊,讓你撿了個大便宜!」
他口氣甚大,也不甚規矩,但就像鍾白仞一樣,有本事的人都有點脾氣,秦弗沒有在意。
佟景和汪不錯都是許澄寧引薦的人才,這些年幫他做了很多事,也正是有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才,才有他如今所有的底氣。
謝容鈺左右看了一下,有文臣有武將,有巧匠有謀士,齊聚一堂,天下英才盡入他彀中,難怪困於西陵也絲毫不慌。這樣一手好棋,去哪兒都能建一番大事業。
這個局翻得實在很大。
謝容鈺抬頭看向秦弗,那極年輕的臉龐上,眉宇之間,已經有了王者之氣。
大魏的天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啊。
謝容鈺垂眸,聽見謝允伯悄悄對他說:「功業太大的男人,一般都不顧家,這種人信不過,不可以,不可以。」女婿,還是上門的好。
謝容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