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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01:02 作者: 懶橘
秦弗摸著她身上清寒,衣衫單薄,便將外袍解下,披在她身上。兩人無言相擁許久,彼此心中的害怕與擔憂慢慢融化,大牢里唯有那點小小的火苗跳動時輕微的聲響。
許澄寧又冷又餓,四肢無力,身上軟綿綿的,一栽進他懷中便有點起不來,等到飯菜送進來,她才放開了秦弗,捧著大碗的米飯夾肉夾菜,凶凶地吃起來。
「慢點吃,不著急。」
許澄寧不言語,繼續往嘴裡扒飯,餓狼似的。大抵是多日以來高築起來的心防鬆懈,害怕與委屈便泛了上來。吃著吃著,眼前逐漸模糊,然後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秦弗微驚,有點笨拙地幫她擦淚,抹了又抹,淚越抹越多。他夾菜遞湯地,伺候她吃完,然後一把把女孩摟進懷裡。
「不哭了。」
秦弗原想問她話的,可看她這樣哪裡問得出口,心被紮成了篩子般密密麻麻的刺痛。許澄寧從來不是愛哭的,她身上又沒有傷口,哭成這樣,一定是被欺負慘了。
誠然,許澄寧犯了死罪,可是只要好好操縱,未嘗不能免去一死。
「你別怕,孤一定救你。」
許澄寧無聲地哭,張口想說什麼,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她只指著鄭功啟,道:「內鬼……他說……內鬼……」
「有內鬼害你?好,交給孤去查。」
他手放在許澄寧脊背上,一下一下輕柔地撫著,許澄寧合上眼睛,睡過去的時候,眼睫還是濕漉漉的。
秦弗讓人把鄭功啟扔出去,低聲強令獄卒騰出一間乾淨的牢房,他把許澄寧抱了進去。
皇孫夜闖刑部大牢不是小事,曾實政睡夢中被叫起,扶著帽子匆匆趕來,看到秦弗懷裡抱著許澄寧,有些訥訥。
「殿下!」
他帶著一群人,步履急而重,還喊得那麼大聲,秦弗冰冷的厲目便割了過去。
秦弗把許澄寧小心放平,蓋上厚暖的被子,然後才從牢里出來,咄咄逼人的,幾步就把曾實政逼得後背貼牆,冷汗津津。
「你們在許澄寧的飯菜里放了什麼?」
許澄寧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遇事冷靜理智,很清楚自己該幹什麼,這麼緊張需要博弈的時刻,絕不可能故意餓著自己,唯一的解釋是牢飯不能吃。
盛怒充斥了他的胸腔,秦弗一把拽住曾實政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曾實政雙腿亂蹬,大聲求饒:「弗殿下!弗殿下!下官冤枉!冤枉啊!」
秦弗像拖著死狗一樣地把他拖出牢房,這才問起了關於女狀元案的起末。
「許澄寧是文國公的女兒?」
秦弗十分詫異,他這幾天馬不停蹄,沿路也沒有停下打聽過,根本不知道許澄寧還有這樣的身份。
「謝家已經確認過,確實如此。」曾實政道,「謝家原先養了十多年的謝二小姐其實是奴僕的孫女,後來謝家知道錯了,便查到了長安府許家,彼時許澄寧在外,其母劉氏便把二女兒許秀春推了出來。」
陰差陽錯,天意弄人。
怪不得他之前便覺得許澄寧不像許家的孩子,果然是這樣。
秦弗翻看著案子的記錄,越看越怒。
這就是一個局,專門針對許澄寧的局。
內鬼?
難道是謝家的人?謝瓊絮?是她謀劃的?
與許澄寧利益糾葛最大的,只有她。
謝瓊絮能手段頻出地把許秀春名聲搞臭,再弄死,肯定會百倍惡毒於此地去對付許澄寧。
「把劉氏、焦氏、許大郎,都給孤帶上來!」
這幾個得去外面找,衙差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躊躇地道:「有個姓葛的婆子告狀說毒害陳六小姐的砒霜是劉氏家給的,現在陳家已經派人把劉氏一家都抓起來了,劉氏和她的大女兒審訊過後就被灌了藥,現在成啞巴了。」
「至於焦氏、許大郎,走夜路時遇上瘋子,被捅死了……」
秦弗面無表情地望過去,眼神駭人,衙差差點嚇尿,哭道:「死了得有一天了,不是小的乾的……」
曾實政見秦弗冷若冰霜,便道:「殿下稍安勿躁,文國公如今尚在邊關,陛下念及許澄寧乃文國公之女,已經下令免了死罪。」
「如何發落?」
曾實政頓了下,道:「革除一切功名,文廟謝罪,逐出京城,餘生不得再碰聖賢書……」
秦弗一掌拍在桌案上,桌案瞬間垮倒,碎了一地,滿地紙張飛揚,墨點灑灑。
曾實政連忙道:「殿下,這已是法外開恩了,原本是要讓許澄寧在文廟前剜目謝罪的。這個結果,已是謝老國公帶病求情、還有陶大人進言求來的了!總要給外頭鬧事的書生一個交代……這、這讓她出京,去當個尋常閨秀不好嗎?有謝家在,她可以一輩子後顧無憂啊。」
文廟前謝罪,足以讓人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看似不損膚發,其實這才是最大的恥辱。
難道就因為是女子,就要否認許澄寧的驚才絕艷嗎?
秦弗冷著臉,從曾實政的話中捕捉到一點。
「鬧事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