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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01:02 作者: 懶橘
謝允伯聽完了一切,心裡酸脹。
許澄寧與許秀春是同一片屋檐下長大的,原來他還想過。無論女兒有多混帳,他都要好好待她,把她往好了教。
這一切都是杞人憂天,她吃過苦受過痛,可就是這麼端端正正長大了。
她會吟詩作畫寫文章,能在科舉場蟾宮折桂;彩雲間眾人皆驚,獨她能挺身而出一鳴驚人;而現在,她又能三言兩語地,為一個未來渺茫的陌生孩子撥雲見月。
聰慧,勇敢,又良善。
他的寧兒,怎麼會這麼好啊。
果然是他的種。
第213章 小福
陶問清和郭匡懷目睹了一切,都沉默了,等麵湯涼了,才趕緊把面撈起來吃完,付錢走了。
「他本就來自民間,怎會不知民間疾苦?」陶問清感慨道,「他並非沒有仁心,只是處理方式與我們不同。我們不知他心中所想,別擅自下定論,過幾天,我親自見見他吧。」
郭匡懷心裡複雜:「學生明白了。」
許澄寧心情同樣有點複雜,她想起了弟弟小福。
小福是個有點沉默的孩子,跟家裡其他人一樣,也是聽著村裡的惡言惡語長大的。
有一次被一群大孩子圍著譏笑謾罵,那時他才三歲,有些話他聽不懂卻大抵知道不是好話,背靠著木樁沉默地抿嘴掉眼淚,一聲都沒有鬧。
雖然相處時光很短,但也是她抱過背過的弟弟。
母親不是一個會教孩子的人,她想,等找到他們了,她就給弟弟找一個好的私塾,白天弟弟去上學,晚上她親自來教,每十天就許他玩一天。要是功課學得好,一個月可以讓他多玩一天。
她離家的時候不到八歲,弟弟才四歲,後來回過一趟也沒見到人,不知他能記多少事,還記不記得她這個大哥。
她看著碗底失神,沒注意到街頭一個不起眼的男孩拖著一根棍子溜了過去。
許福剛跟人打了一架,一身臭汗,鞋子都爛穿了。
他索性脫掉抓在手裡,像黑不溜秋的耗子一樣從人群里穿過,繞了幾條街巷,才回到了槐花巷。
他沒穿鞋,溜得又快又沒有聲音,一到家就啪地推門進去。
正在給丫頭餵水的葛婆子嚇得手一抖,木碗都摔到了地上,半碗水灑了出來,碗裡還剩半碗。
葛婆子乾笑:「回、回來啦。」
許福沒理她,自顧自要回自己屋裡去,剛要走又突然頓住腳,吸了吸鼻子,然後跑過來,快一步撿起碗聞了聞。
「你給丫頭餵尿!」
他把碗頓在桌上,整個人撞了上去,狠狠地抓葛婆子的臉。
他人小,又跟瘦猴一樣,力氣卻很大,把個胖墩墩的葛婆子打得鬼哭鬼叫。
丫頭不知事,也哇哇大哭起來。
「吵什麼吵什麼!」
劉氏罵罵咧咧走進來,看到屋裡情形,氣不打一處來,走過去擰住許福的耳朵把他提起來。
「在外面架沒打夠,回家裡來打了是吧!我看你皮又癢了!」
許福被她擰得頭都歪了,一個大力掙脫開,差點把劉氏晃倒。
「該死!你敢推我!」
許福指著葛婆子大聲說:「是她!她把尿餵給丫頭喝!」
此時木碗已經打翻,碎成了兩半,尿全灑了,葛婆子便大呼冤枉。
「冤枉啊娘子!這地上的尿,是丫頭趁我不注意撒的啊,我正要收拾呢,他就進來了,一聽說廚房裡沒有剩吃的,就打老婆子!」
「她撒謊!她就是給丫頭喝尿了!」
兩人對罵,耳邊還有丫頭吵吵哄哄,劉氏煩不勝煩,剛要開口斥罵,門口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隔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麼吵?」
劉氏望出去,看見一個一身花裙珠翠的女子走了進來,仔細一看,竟是二女兒許秀春。
「阿春!你回來啦!」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這麼久不見,她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心裡還是有點掛念。
許秀春嫌棄地皺著臉:「什麼回來,我就順路過來看看,一會兒就走。」
她看著一屋子狼藉,道:「怎麼這麼亂!」
劉氏忙對葛婆子揮揮手:「還不快弄乾淨!」
葛婆子已經看呆了,聞言才回神,麻利地收拾起來。
許福看劉氏已經滿面笑地拉著許秀春說起話來,便扯住她的袖子,又大聲說了一遍:「她給丫頭餵尿了,你為什麼不罵她?」
許秀春罵道:「我好容易來一趟,你吵吵吵吵個什麼!煩不煩!」
劉氏也道:「你真要管,就快把你妹妹抱走,別礙著我和你姐姐說話!」
許福閉緊嘴,最後一臉桀驁不馴地哼了一聲,抱起丫頭跑了。
劉氏耳根這才清靜下來,一臉興奮地問許秀春道:「你在家過得咋樣?可好了吧?前些日子你家裡突然送來幾隻箱子,滿滿當當都是好東西,還幫把家裡的家具都換了一套,你瞧好看吧!」
自從謝允伯回京後,許秀春的日子就特別舒坦,現下得意得不行:「我當然過得好了,這些好處,都是他們沖我的面子給的,你們知足吧!」
葛婆子看得心裡痒痒,洗乾淨手後又是泡茶又是做好吃的,還一口一個神仙妃子地夸,把許秀春誇得暈暈乎乎,竟把一個手鐲子都捋下來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