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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4:01:02 作者: 懶橘
「王爺有意與謝家結親,讓殿下您迎娶謝大小姐為正妃。我們想法子讓文國公領兵南下,在西南盤桓幾年。一旦京中有變,立馬讓他班師回京,助王爺和您一臂之力!」
「不妥,」施先生道,「拖延戰事,勞民傷財,絕不可取。殿下,當務之急是安撫江南耕農,把被侵占的土地還給他們,這樣才能減少農戶流失成為賊匪的軍力。」
「讓士族豪強把他們吞進去的農田吐出來,那要清算到何時?」
「正是因為難以清算,才要另尋他法。殿下,我有一計,重新丈量豪強莊田田產,按家族大小與爵位高低定下田產限額,多的田產收歸官府,再由官府按人頭劃分給農民。」
「計是好計,可萬一豪強鬧起來,可比老百姓凶得多呀!」
兩人你來我往,爭論不休,角落一溜的人都笑眯眯的,好像什麼都不在意。
坐許澄寧身邊的,是一個叫陳雨江的禿頂老頭,牙齒都黑了兩個,從袖子裡掏了把瓜子,邊嗑邊用胳膊肘捅旁邊的人。
「殿下問話呢,有什麼法子你們就說呀,老頭子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會,殿下問的是你們。」
身邊的人都很為難。「我只會做生意。」「我只會種地……」
「算帳可以交給我,別的我不行。」
能被秦弗收用的人,毛病可以有很多,但必須有一技之長。
「你們真沒用!都是吃白食的!」
陳雨江碎碎念了半天,又轉過頭看了看許澄寧,笑嘻嘻地問:「小子,你會什麼?」
許澄寧向他微笑,很有禮貌地道:「小子會考試。」
陳雨江輕輕啊了一聲,搔了搔禿頂的頭。
「會考試好,會考試好,可以當捉刀,將來世子的孩子就不用怕被先生打手板了,殿下真是深謀遠慮……」
許澄寧:……你到底經歷過什麼?
秦弗安靜地聽著幕僚亂糟糟地爭辯,指腹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扶手。
「兩位先生所說,孤知道了,退下吧。」
兩人拱手告退,角落那一排人也出去,只留下了許澄寧,書房的門被輕輕闔上,過了一會兒,秦弗叫許澄寧坐到跟前來。
「你覺得,孤這兩位幕僚如何?」
許澄寧道:「兩位先生各有獨到之處……」
秦弗眼睛一眯,許澄寧立馬道:「申先生急功近利,只看門戶私計,不恤民生;施先生心繫天下蒼生,卻太優柔寡斷。」
「那你是怎麼想的?」
許澄寧反問他:「殿下覺得他們的計策如何?」
秦弗被反問倒也不以為忤,語氣十分冷靜,無甚得到良計的驚喜。
「土地新法一頒布,可鑽空子的地方太多了,豪強大族大可將拐了無數彎的窮親戚記在自己族中,以充大人數,限額就變得徒勞無益。」
「至於匪亂,為防兵將叛亂以及軍餉耗費,聖上不會同意一場拖延太久的戰事。」
「所以,殿下是主張招安?」
秦弗點頭,看向她:「依你說的,那群流民都是因為家鄉房屋土地被占,不得已落草為寇,流民首張乘雖然行劫匪之事,卻只搶富人,不主動傷人性命。如此的話,招安也未嘗不可。」
「那何不派他們去赤葭?」
「赤葭?」
許澄寧解釋道:「朝廷既有意派使臣去赤葭商討以醫藥換糧米之事,便需要派軍隊同往。一部分留在邊境,一部分跟隨使臣團。」
「流民一走,西南的山貨便得以外銷,稅收不入國庫,全部作為軍餉。」
「於流民而言,他們有了立功領賞的機會,可以每月領取軍餉;於朝廷而言,西南與赤葭接近,那裡的人比朝中兵馬更能適應氣候,也削減了兵馬長途的軍餉耗損。」
「在與赤葭交涉期間,流民趁此機會練兵,等兩國交易達成,便可以成為一支成熟的兵馬。」
秦弗點點頭:「是個好法子。」
因為匪亂,西南的政務幾乎停滯,已經許多年交不上稅了,這樣處置相當於用本來就收不了的稅去養一支新軍,對朝廷也沒什麼損失。
最重要的是,只要運作得當,必要時這支兵馬可以為他所用。
許澄寧道:「整個法子重在人選,需要揀選一位聲望夠大的良將招安流民,和一位通曉赤葭文、擔得起談判之職的使臣人選與赤葭交涉。」
秦弗看她一眼:「通曉赤葭文,你說的是你自己嗎?」
許澄寧眼睛一亮,她還沒去過赤葭呢,立馬直起腰表忠心:「願為殿下效忠!」
「想得美,孤留你有用。」
秦弗毫不留情地駁回,翻著摺子道:「孤心裡已有人選,再說說土地的問題,你怎麼看?」
「我以為,清算土地太繁瑣了,莊田主家未必肯配合,不如讓他們自己乖乖交上來。」
「說說看。」
許澄寧嘴角不覺勾起自信的笑:「朝廷不敢對士族豪強用強硬手段,無非是怕他們犯上作亂,對付他們這種硬骨頭,鐵血手腕不如你情我願的交易來的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