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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3:45:25 作者: 玉胡蘆
而余琅易就算從周太那兒,曉得了唐鷺叔嬸訛錢一事,雖惱火她叔嬸貪心市儈,耐心不足,哪怕再貪心,也不該用侄女的愛情去換取利益。又或者退一步說,余琅易如果和唐鷺結婚了,還會虧了鷺鷺的叔嬸嗎?只余琅易也不會擱唐鷺面前提起這些,他只是知道唐鷺了解了這件事,必定因恆御的關係確定了分手。
周五那天,周太把唐鷺的回覆給余琅易截圖看了,唐鷺的回覆是:「周太太您不必這樣刺激我,曉得您是『周到、妥善安置』的恆御集團關聯人,余琅易是總裁,這個門我從此不會再想踏入。十年前您既然已經「妥善賠償」,十年後便不用再馬後炮地提錢了。我分手和這些不相干,我和他的確不太合適,這只是我個人的感情終止。」
好個膽大的丫頭呀,揶揄起人來口齒珠璣,和自己二兒子的功力可堪一比。難怪能湊成雙,在一塊處兩年多。
周太氣得話都說不成句,對余琅易道:「看看,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喜歡了兩年,掏心掏肺的,為了她把欣欣都拋棄了的小鎮丫頭。虧我還想說,長得還是挺討人喜愛,如果肯互相退讓一步,就睜隻眼閉隻眼算,由你們倆胡鬧過著去。我那天雖然說逼她結婚生二胎,可更多意在測探她對你的真心,結果她回答出的什麼?結果她還是當年那唐家的女兒!我告訴你,琅易小子,你瞅瞅她家的那些親戚,你媽我周超蓓,一千一萬個不、同、意!」
那會兒兩人剛吵完架一天,余琅易從廣場打車回去後,一整夜想著唐鷺和王曜,想得夜不成寐。第二天醒來嗓子沙啞了,一夜間胡茬都冒出來。
余琅易回他媽說:「周太后你中間那句話要能早說幾天,我也和她鬧不成這樣……行了,這次誰都別好過了。我和她之後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再跟著瞎參合,之後我再出國,可就真不回來了!」
鷺鷺這姑娘,慣常在人前說話都甜潤柔和,給人以舒適空間,很少如此言辭耿耿,犀利冷漠。哪怕上一次他母親見她時講了那些過分的,唐鷺也沒有說啥重話,這次,余琅易便猜著唐鷺下定了心要分手。不管他母親什麼態度,他首先只在乎的是唐鷺怎麼想。
此時的唐鷺,只想一根筋地去拼好自己的工作。然後,從此,再也和他們家族不相干。
而她知道懟回去沒有意義。當年恆御出事故後,按唐鷺叔叔的陳述,很艱難才從工程隊那要到了十幾萬賠償、余家的再要到十萬賠償,加起來一共二十多萬。而在索賠余家那十萬的過程中,還差點被以妨礙治安的控訴抓到拘留所關起來,可以說是索賠得非常不容易了。
所以是什麼給了余家臉面,說做了足額賠償?
一件事已經過去了許久,卻與他又有何干。唐鷺現在可以和他吵,可吵得結局是為要什麼?要錢嗎,十年的節衣縮食下來,債務差不多也還完,再問他要錢,唐鷺相信以余琅易的作風,要個一百萬兩百萬他肯定當場就給兌現。但那有什麼意義?反而更落了他母親周太的口實。
唐鷺不要錢,只要劃清界線。
女人瀲灩的眼眸瞥著窗外,冰冷道:「十年都過去了,十年前做了什麼,到現在多兩個月就會有所改變嗎?倒不必了,分就是分吧。我今晚本來不想提這些,請你吃飯,只是把你當做我認識的那個當保鏢的余琅易,否則若是恆御的總裁和繼承人,我連見都不願意再見你!」
余琅易知道,即便恆御已經在事故方面做了周到的善後,可有些東西並非是補償錢就能做到的。唐鷺家庭的破碎,一定使得她對恆御有很多怨怪。
就譬如他,四五歲上時還不擅表達,不會開口說話,乍然被送往東北老爺子處,他亦對人情產生了涼薄的認知。這麼多年了始終養成寡言淡漠的脾性,英冷漠然,做不到討人喜歡的人緣氣,亦對分離有著一種本能的牴觸。
可有些話余琅易還是想敞亮開來,直白地對唐鷺講清。
男人端起盛滿雪碧的小杯,擱在唇邊輕抿一口,潤了潤唇解釋道:「也是我做得不好,沒能體會你的心情。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和你一樣,還在上學,高三剛開學不久。但無論如何彌補,也沒法彌補給你造成的缺憾,我無語可夠到安慰的分量。」
「只是這些年我在找的人,也和這個有關,因為老爺子的失事,正是在那場工程腳手架的坍塌之中,徑直照他整個人砸了下來。起先都覺得出於意外,但在我大學畢業期間,一些偶然的線索,讓我覺得這是件有目的的謀殺。縱觀恆御成立二十多年至今,一次也沒有過紕漏,唯僅那一次。鷺鷺,不管你肯不肯放下這件事,這件事我查出來,也算給你們唐家一個交代吧!」
這是他第二次當著人面說原由,上一次是翟欣,每一次都是在挽留女人的分手。
只今次卻發自肺腑的執著、伏低與真誠,不再如從前那般頹靡與可有可無,今次是伏低到了塵埃里的余琅易。
自己說完,哂笑地勾勾唇角,整了整襯衣領子,自我諷刺。
唐鷺這才知道,原來余琅易要找到的那個殺手,和這件事相關。她凝著男人英俊的臉龐,都不曉得怎麼說他好,分明人高馬大、挺拔清姿,怎麼還像個少年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一樁過去了十年的事,現場早都不存在了,要說是意外或者謀殺,任何證據都如海底撈針、針縫裡穿繩子,怎麼查?難怪他前女友翟欣要勸他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