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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3:45:25 作者: 玉胡蘆
她那會兒只當他很熟知個中情節,如今聽余琅易說他也是最初,再回想起來,便能覺出余琅易彼時也是生疏而帶著探索與本能的。兩個人到大半夜,後來睡下,唐鷺便背對著他,不敢面對他的模樣。自卑與敏感,無衣而視,唐鷺感覺她赧得似乎想鑽到地縫裡,聞著他被窩裡男子好聞的氣息,她的心跳便砰砰然地停不下來。是余琅易胳膊從她頸窩裡伸過去,將她摟進懷中,說:「躲著哥幹啥,轉過來抱一塊。」
喑啞而低沉中帶著繾綣輕柔,然後用他那接近平頭的短寸扎了扎她的小臉,一塊抱著睡。
始終記得當時唐鷺的心情,充滿新奇、悸動、慌張、期盼卻又繾綣,仿佛整顆心整個人,從此都被這個陌生又不陌生的英俊男人沁入了、占滿。
起先以為一夜估計都睡不著了,但還是累得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隔天醒來眼角竟然還掛著兩點淚痕,竟然不知是何時冒出來的,不知是委屈他之前冷漠自己、讓她出去獨住,沒去找她,太疼,還是別的什麼。
淚痕後來被余琅易舔掉了。余琅易雖冷凜著鳳眸,寡言也鮮語,不擅對她表達,可行動上對她是體貼的。哪怕是在那最初輕看她,並無對她多少感情的情況下,出於男士寵護弱小女士的紳士作風,他也對她呵護得極為周到。
後來隔天余琅易在她的那邊床上擱了個新枕頭,他之前的枕頭對她而言有點高,余琅易在超市新買了一個,兩人便開始了正式同居。在頭一天晚上的肆意柔情之後,余琅易也就踐行起他克制的隔幾天的禁慾而又有幸的生活。
起初剛在一起住時,唐鷺晚上睡覺都背對著他不好意思對視,余琅易每每自己環過臂來兜住她。後面不知不覺間,唐鷺就習慣了每天晚上主動摟緊他,或者環住他的背睡。而余琅易看是冷漠,實則似乎也缺不了人,睡著後若是懷裡沒有唐鷺,他便總要迷糊間摸索著把她找過去,下巴磨磨抱緊了。
於是二年多下來,唐鷺耳畔逐漸開始熟悉起他時而帶著東北音的調侃,熟悉他的生活作息,熟悉他的喜好、他電腦里偶爾放出的音樂,以及那幾天一次的快樂悸動幸交融,還有吵架時生疼的不動聲色的冷嘲熱諷與互戳。
現在被雷小瓊這般一念叨,唐鷺想起余琅易說的,吵架冷戰半個月期間,她睡著後還無意識抱著他,去撫他那裡。嚇得唐鷺也不敢跟雷小瓊繼續睡了,這萬一要不小心也無意識重複了,不定第二天早上醒來,雷小瓊得咋呼成什麼樣,唐鷺自己也羞得沒縫兒鑽。所以她就堅定地搬到了隔壁的小半間睡。
休息了一天,四月三十那天晚上,唐鷺便和雷小瓊去車站,把她媽雷娟和相親的那個男的接來了。
雷小瓊爸也姓雷,所以他們全家姓雷。雷娟生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雷小瓊排行老二,她上面的姐姐已經三十歲過,生有一兒一女,妹妹也已經辦了定親酒。就唯有雷小瓊出去打工之後,眼看著二十七了沒對象,每年過年回去打扮得又時尚,小地方人多嘴雜,雷娟就怕她再拖下去更麻煩。而且她弟弟正值二十四五歲說親時,生怕姑娘家嫌棄他家有個姐姐嫁不出去、拖油瓶,所以雷娟一定要儘早把雷小瓊安排了。
雷小瓊也是怒了,她一個月隨隨便便五位數,不說拿錢給家裡補貼了,落得著被叫作「拖油瓶」嗎?因此對她媽雷娟此舉簡直無語。
先把人帶到家裡看了看,雷娟看著閨女一個人哦不兩個女孩子住這麼好的地方,簡直驚為天人暴殄天物。雷家其實不窮,算小康,但在他們那代人眼裡,女孩子就是要省吃儉用,把錢留給男孩子花的,哪能自己過這麼奢侈。不是說G市很多城中村,一個月就幾百塊嗎,湊合湊合難道住不了?
雷小瓊事先已經和唐鷺商議過,她今天必須做一個刻薄利己的室友角色。於是唐鷺說她睡在小房間,不想搬動。雷娟就說自己跟雷小瓊睡在一屋,小伙子睡在外面沙發上,正好省了事兒。
唐鷺本來沒啥反應,雷小瓊立刻做一副兇相瞪她。唐鷺明白過來,就很生氣都對雷小瓊道:「小瓊,當初大家合租的時候可都是約定好的,互相不帶外人回來住。你帶阿姨我可以理解,可帶個陌生男的在這裡,我怎麼住?這事兒我堅決不同意!」
她說著抱了胳膊,沉著臉一言不語。
唐鷺生著眼尾微上翹的桃花眼,時而桃花紅顏,時而嫵媚狐狸,看著是美的,美得亦有風韻浮動。但如果做起兇相來,也是苛刻得很真實。
雷娟只敢對自己女兒咋呼,對著外人她也慫,怪雷小瓊:「來之前怎麼也不說清楚的啊,這大晚上叫我們上哪裡去住?住外面不花錢的啊,打打地鋪就過去的事兒,年輕姑娘何必如此小氣。」
雷小瓊說:「我解釋了幾遍你不聽,現在五一期間酒店也漲價,最便宜的連鎖一個晚上都要三百多,我給你們訂兩間,一天就要六百多塊。這要多住幾天,大幾千花出去了,夠給四弟買一輛新摩托。」
得——!
雷阿姨沒辦法,立馬打斷道:「那就定一間吧,我和小吳一塊住個雙人間。」
最後雷小瓊在雷娟心疼的嘆氣和小伙子窘迫無語的眼神下,給他們訂了一個雙人標準間。
——畢竟雷娟在媒婆面前可是打包票,說自己姑娘在外面很會賺錢的,沒想到這麼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