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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49:48 作者: 宇宙第一紅
這一段時間裡他都養成了到點準時下班的好習慣了,這回陳釗在路口足足站了五六分鐘,才繼續往家裡邁步。
他們家的修車行——哦,已經不能叫修車行了,謝予的審美要求很高,早就找人把房子外面整個都重新刷過了,一個二層小破樓,刷了很靚麗的淡粉色,又把院落的牆給找人翻修過一遍,用的是塗了綠漆的鐵架子,明明就是變了個色,換了個院落,卻好像整個院子都不一樣了。
陳釗還是第一回 仔細端詳自己的家,他竟然覺得有些陌生,在他悶頭奔忙於警局和家之間的時候,謝予竟然做了這麼多。
他佇立片刻,抬腳進了院子。
院落里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才這麼一小會兒功夫,院落里一片白,陳釗抬腳進門,一到了門口,下意識地抬眼瞥了一眼客廳的位置。
他上一次回來,謝予就穿著一個睡衣倒在那裡,露出一小截勁瘦的腰身,而現在,那裡只有一片昏暗的空。
陳釗抓著門把的手驟然縮緊,他假裝忙碌了一整天,調查奔波了這麼久,直到現在,才清晰的意識到,謝予失蹤了。
他在門口佇立片刻,隨即脫下鞋,直接走到那一小片空地上,躺在了之前謝予躺過的地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又一遍的想著案情。
他現在腦子裡都是之前苗華給他的那份檔案。
這些年來,警方其實已經對溫美的案子有了新進展,但是因為時隔太久,所以並沒有直接披露出來,而是在暗地裡查。
之前殺害溫美的人不曾在現場留下過DNA,所以只能靠監控錄像和口供,經過警方多年的排查,鎖定了一個犯罪嫌疑人,叫岳龍,多年前曾經因為販毒蹲過七年,後來又出來了,在溫美死亡後泯於人海,再也沒冒出頭過。
陳釗的眼前又一次浮現出了溫美的臉,溫婉的,柔順的,漸漸地,那張臉和謝予的臉重疊,在昏暗裡沖陳釗笑著。
當陳釗在想著過去的亂事兒的時候,謝予卻已經把那位岳龍的前生今世都搞得清清楚楚了,就連岳龍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褲衩子他都知道了。
依舊是亮著冷光燈的幼兒園房間,但這回,他已經不裝睡了。
在他還沒睡著的時候,他頭頂上的燈突然被關掉了,有人在黑暗中走進來,往他身邊放了一沓東西,還解開了他身上捆綁著的繩子。
謝予一動沒動。
他一直等到對方解開了他的繩子,又離開,燈光又亮起來,才隱約間覺得有點不對。
這是在搞什麼?
而且對方明顯已經知道他醒了,否則不會特意又關上燈走進來。
謝予一想到此,也就不裝了,直接翻身坐起來了。
他身下的小桌子質量不怎麼樣,他一動,小桌子就嘎吱嘎吱響,謝予身形一頓,繼而破罐子破摔的環顧了一圈四周。
他猜的不錯,這裡果然是一個地下室,之前視頻上的窗戶都是裝飾上去的,視頻裡面看不出來不同,但是肉眼一看就能看明白了,這些小桌子上都沾著一層薄薄的灰塵,一看就是許久沒用過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旁邊的桌子上被放了一份檔案。
檔案是拿普普通通的檔案袋裝著的,一摸厚厚的一沓子,明顯是這幫人拿來給他看的。
謝予沉默了兩秒,打開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人家拿來了,謝予也沒必要強裝不感興趣,反正他出也出不去,還不如看看這群人到底在玩兒什麼把戲。
只是謝予沒想到,他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三張照片。
他隨手拿出來,一眼瞥上去,身體頓時僵成了一塊鐵。
照片上是一對夫妻的結婚照,女人對著鏡頭溫柔的笑著,男人站得筆直,目光直視著鏡頭,眉頭稍稍蹙著,一副很嚴肅的模樣。
這是謝予的父母,謝銘和溫美。
照片上的兩個人都很年輕,年輕到好似跟謝予沒多大區別,隔著一張照片,謝予像是穿透過層層歲月,和多年前的父母對視,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一股奇怪的暖流在身體裡走,謝予足足過了十幾秒,才恍惚間從這種感覺中掙脫出來。
一張照片,物是人非。
他捻著已經微濕的指尖,把這張照片掀起來,看向下一張。
興許是因為剛才看見了他父母的照片,所以他的警惕心已經立起來了,在他看到下一張照片的時候,他竟然沒有被那血淋淋的照片刺激到,他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果然如此」。
照片上是溫母死亡的樣子,直接懟到臉上照的。
雖然溫母的死亡模樣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謝予的夢裡,但是這還是謝予第一次看到溫母死亡的正面照,之前他歲數太小,對此早都沒有印象了,謝予本以為他的情緒會很激烈,但是在看到這照片的時候,竟然還能理智的思考。
這些照片,應該都是保管在警方手裡的吧,小丑怎麼會有?
這些事兒越想越不對勁,謝予的太陽穴都跟著突突的跳,胸口一陣發滯,手指僵了片刻,才挪到下一張照片。
下一章照片,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光看個照片看不出具體的年齡,總之是一副飽受生活摧殘的模樣,頭髮花白凌亂,臉上刻著深深地皺紋,走路的時候縮著脖子,像是永遠在躲避,鏡頭明顯是偷拍的,雖然只是照片,但謝予覺得這個人一定很警惕,看他的肢體動作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