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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48:58 作者: 林與珊
不多時,高挑的身影邁進溫染的視野,蕭雪踩著細高跟,修型的牛仔褲勾勒出雙腿優越的線條,長款風衣將她的氣質襯托得恰到好處。
左手端杯熱飲,臂彎上挎著購物袋,右手夾著根煙,正準備抽吸一口,餘光不經意掃過路燈下,蕭雪愣了愣,繼而展現出溫柔的笑容,朝溫染張開雙臂。
兒時他們就是如此,不論溫染和蕭雪多久未見,再相聚時總要以擁抱作為開場。溫染迫不及待地跑向對方,緊緊地圈住蕭雪的腰,冰涼的臉頰貼著她的耳朵,撒嬌道:「姐,收留我一晚。」
身形一怔,鬆開溫染,蕭雪用目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奇怪地問:「染染,你怎麼突然喊我『姐』了?」
溫染翹起唇角聳高肩膀,無辜地說:「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這麼叫你嗎?」
「二十多年沒妥協,總算變乖了。」蕭雪審視著溫染的表情,眯縫著眼睛掐了下他的臉蛋,玩笑地問,「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又給我惹什麼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62章
溫染與蕭雪並排坐在臥室地面,背靠床板,各自手中捏著一罐啤酒。凌晨一點半,蕭雪聽完溫染這段時間的種種經歷,沉重地拉長呼吸,卻怎麼也吐不乾淨凝結在胸腔內的鬱氣。
半晌,她側身伸過去手臂,將溫染攬進懷裡。
溫染把眼淚鼻涕全抹在她睡衣上,額頭立刻挨了一記蕭雪的腦瓜崩:「小可憐兒,往哪兒蹭呢。」
「姐。」溫染操著濃重的鼻音,枕著蕭雪的肩膀,哽咽地問,「你說,我們為什麼那麼執著愛情呢?」
昏黃燈光下,房間內暖氣充足,蕭雪有規律地拍著溫染的後背:「因為我們生來有罪,註定要被七情六慾控制,嘗盡孤獨,卻又不甘孤獨,所以才會對愛情上癮,可是一旦深陷,就再也擺脫不掉了。」
「如果我能像你一樣,認清現狀就好了。」溫染呢喃道,「那樣的話,我或許還能全身而退。」
「幸運的人可以愛很多人,懂得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不幸的人,只在一個人身上執著『專一』和『長久』。」蕭雪說,「我早就對愛情不抱任何期待了。」
停頓片刻,溫染道:「『期待』像一顆毒藥,大多數人都選擇飲鴆止渴,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染染。」溫熱的掌心撫摸著溫染的額角,蕭雪說,「過來跟我住吧,讓我照顧你一陣子,南秋會答應的。」
溫染幅度很小的搖搖腦袋,聲若蚊蠅道:「不了,我不想再給我在乎的人添任何麻煩了。」
燈火熄滅,月光在窗前淌了一地銀白,溫染裹緊被子,蕭雪牽著他的手,如同小時候那般,陪著他安穩入夢。
「會好起來的。」蕭雪語聲輕緩地說,「染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意識是何時斷線的,蕭雪不記得了,睜眼天色未明,可溫染的被窩已經涼了。手機顯示一條未讀信息,溫染於二十分鐘前發來一句簡短的告白:姐,我永遠愛你。
「啪」,打火機在灰暗中躥起一束火光,蕭雪索然無味地抽了半根煙,坐在床上看向窗外的飛雪,快過春節了,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想不出什麼新年願望。
返回萬新小區,踏進家門,溫染沒脫鞋子,徑直走向臥室。裴南秋睡得很熟,胸口微弱地起伏著,溫染立在床邊看了很久,而後虔誠地跪下來,傾身壓住床沿。
晨光熹微時,他吻上了裴南秋的嘴唇,舌尖在對方唇縫間極輕地舔了舔,不禁笑彎了眼睛。
溫染嘗到了久違的甜。
轉身爬向床尾,溫染用臉去貼裴南秋的腿,胳膊擁住的瞬間,他終於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在心裡悄悄對裴南秋道:南秋,對不起。
忘記只會讓你傷心難受的阿染吧。溫染心說,請你放過自己,勇敢地向前看吧。
隨著房門「啪嗒」掩合,裴南秋睜開雙眼,起身拽來輪椅,狼狽地坐上去,迅速滑動輪子朝向客廳的那扇落地窗。
陽光無阻礙地灑落萬新小區,裴南秋垂眸望著樓下,溫染的背影孤單落寞,他走在樓與樓之間營造出的一小片陰暗裡。指尖抵住冰涼的玻璃,裴南秋「觸碰」著溫染,唇齒開合,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化作一縷長長的嘆息。
阿染,早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63章
寒流入境,賓州降至零下十九度,煙縷被冷風颳向臉後,溫染頂著刺骨的寒冷,拎著手上的塑膠袋,經過凌亂吵雜的工地,朝著附近荒廢已久的一片筒子樓走去。
磚牆上寫著大大的「拆」字,等了好幾年的拆遷政策終於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其中一棟樓三層最頂頭的一戶,是溫染母親留給他的老房子,廚房與衛生間為公共用地,居住面積也就二十平方米。
推門進屋,霉味熏天,塵土嗆人口鼻,溫染坐上沙發輕咳兩聲,放下藥瓶環視四周,太髒了,隨處可見的蜘蛛網密密麻麻,他踏實地嘆息一記,看來選擇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兜里裝著新買的廉價老人機,拿出來時,溫染舉著它愣神許久,隨即抖肩輕笑。與簡熙澤複合後他曾經換過一次手機,刪除了所有的信息,只保留了三個人的電話,簡熙澤、裴南秋、蕭雪,如今,他又換了新,通訊錄中僅剩下一串孤零零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