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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48:58 作者: 林與珊
「那你給我個盼頭。」佟知宥胡攪蠻纏,旁若無人地與他談條件,「不然不放。」
溫染走投無路,只能答應:「下周四,可以了嗎?」
佟知宥不舍地鬆開手,黑色衛衣上的骷髏圖案此刻尤為扎眼。跟隨溫染走向三號電梯口,直到兩人一里一外面對著面,梯門就快掩合,佟知宥朝他勾起唇角,做著口型,無聲說:一言為定,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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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深夜十一點,溫染的睡眠很淺,靜謐的房間內隱約流淌著音樂聲,他睜開眼睛,鼓起胸腔舒了口氣。
床頭的日曆上,明天的日期被標了紅,是裴南秋母親的生日。溫染睏倦地坐起身,裴南秋不在旁邊,這一次他沒有失心瘋地滿屋子尋找,想必從客廳傳來的動靜應該是對方製造的。
繫緊真絲睡衣,溫染輕步踏出臥室,濃深的黑暗中,裴南秋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輪椅軲轆抵著茶几邊角,離他很遠。
屋內沒開燈,僅有一束銀白月光透窗落在他肩膀,襯得裴南秋更加內斂斯文。垂至鎖骨的中長發柔軟地蜷起弧度,溫染推走輪椅為自己騰出地方,彎腰坐在裴南秋身旁。
兩人頭靠著頭欣賞完整曲《Experience》,下一首是大提琴獨奏,溫染握住裴南秋的手,伏在他肩上,望著他冷峻瘦削的側臉,小聲問:「還不睡嗎?」
裴南秋低下眼眸,回答:「不太困。」
「明天要早起去給媽媽過生日,不養精蓄銳怎麼行?」溫染討好地摸摸裴南秋清瘦的耳骨,說,「我哄著你,很快就能睡著了。」
裴南秋未作回應,倚著沙發紋絲不動,目光不知在看哪裡。許久之後,他輕輕拍了拍自己毫無知覺的腿,對溫染道:「阿染,你坐上來。」
溫染蹙眉,本能地拒絕:「我太重了,醫生不是叮囑過,一定要保證下半身血液循環良好,不然……」
裴南秋重複:「坐上來。」
溫染從不會忤逆裴南秋的任何請求,他停頓幾秒,側身抬腿,而後與他面對著面。琴聲低沉婉轉,伴著月色繾綣悠長,裴南秋微抬下頜,望進溫染澄澈的眼眸,拇指捻上他的唇角。
裴南秋說:「明天你別上樓了,就在樓下等著我。」
「你清楚我不可能這麼做的。」溫染雙手交叉在裴南秋頸後,環抱著他,「無論如何,我都不准你獨自承受家庭的壓力。」
裴南秋正是在等溫染的這句回應,他裝模作樣地嘆息搖頭:「可我媽那個脾氣……」
溫染安撫道:「沒事,我習慣了。」
他們在夜幕下深深對視,裴南秋緘默不語,溫染捧起他的臉,問:「南秋,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他其實明白裴南秋的矛盾、固執、左右為難。問出口的話自然是得不到答案,溫染於是作罷,自覺地解松衣繩,主動道:「是想接吻,還是要/碰/我?」
裴南秋眼裡有嚮往和期待,眼神變得鮮活清明,每當這時,溫染總能感覺到,那場車禍實際並沒有真的改變面前這個溫柔善良的人,他仍舊有血有肉真實地活著,還和大學畢業時一樣,帶給自己的全是光明。
裴南秋想看什麼,溫染便做給他看。此時此刻,他把一切都交到對方的那雙手裡,帶著點奉獻的意味,卻又十足的可憐。
初冬的風將雲翳推到月亮之下,客廳完全失去光線,溫染垂眸與裴南秋接吻,哼著他渴望聽見的音色,在他耳畔反覆低吟著「南秋」。
但不論再怎麼清醒地告誡自己,對面的人是裴南秋、佟知宥,溫染還是無法抹去刻在心臟上的那道身影、那年盛夏空曠的籃球場、私密的器材室,以及那句,「溫染,我們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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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窗外是個陰雨天。
秋末冬初的雨帶著刺骨的寒涼,砸得人皮膚生疼。溫染邁下計程車,撐傘走向後備箱,取出摺疊的輪椅,熟練地打開,避著雨推到車門旁邊。
把雨傘交給裴南秋,溫染屈腰將他從後排抱出,妥善地安置在輪椅上。很快,雨水淋濕了溫染的衣服,但沒關係,他只需要確保裴南秋安然無恙,完好地送他去見他的母親。
輸入密碼,拉開單元門,溫染同保安打過招呼,乘電梯上十三層。密閉的空間內,溫染衣角滴答著水珠,渾身濕冷,裴南秋正在給他暖手。
「我在門口跟阿姨問聲好,放下禮物就不打擾了。」溫染貼了貼裴南秋的臉,在他耳畔道,「我會守在門外,聽著裡面的動靜,等你忙完,我接你回家。」
裴南秋對他溫柔一笑:「阿染,辛苦了。」
溫染握緊他的手,微彎眼廓說:「應該的。」
敲響1302住戶的門,伴隨屋內傳來的腳步聲,溫染不自覺屏住呼吸,用力攥牢輪椅把手。幾秒鐘後,木門輕啟一道縫隙,溫染侷促地抬起頭,對上裴南秋母親的目光,一瞬抿直唇線,繼而禮貌道:「阿姨好。」
他趕忙雙手遞上禮物:「祝您生日快樂。」
裴母沒接,吝嗇地只賞了自己兒子一眼,便轉身回廚房做飯了。裴家的大兒子裴承和女兒裴悅都在,裴悅將她二哥迎進屋,沒給溫染多餘的關照,自然而然同他劃清界限,輕輕掩合屋門。
陰冷的樓道中,溫染面對著緊閉的門板,門內是團聚的一家人,他立在門外,與灰暗的天色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