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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29:06 作者: 殭屍嬤嬤
    秋意的寒症散去,進入發熱期,嘴唇和指甲的紫紺消失,臉色由白轉紅,渾身灼燒,熱得難受。

    他脫光上衣半裸,皮膚出現大片蕁麻疹,溫琰打來一桶清涼井水,沾濕帕子給他擦拭散熱。

    秋意頭痛欲裂,擦著擦著,突然間嘔吐起來,猝不及防吐了溫琰一身。

    村里人煎煮青蒿根和車前草給他服用。

    「土方子,我們買不起藥,吃這個治打擺子,治好過的。」

    溫琰確實聽過這個方子,在雲南的煙瘴之地瘧疾流行,沒有奎寧丸的時候,民間用許多古方來治療瘧疾,但效果只能暫時緩解,很少聽聞能治癒的。眼下秋意高燒,免疫力又差,秦衡到現在還沒回來,多半在貴陽買不到奎寧,再這麼拖下去實在危險。

    她思忖再三,到底給秋意餵了一碗。

    高熱期過後,他的體溫降下來,開始大量出汗,身上倒是鬆快許多,但是睏倦難當,轉頭便陷入昏昏沉睡。

    第二天早上清醒,走出木磚房,山霧繚繞,新鮮空氣沁入心脾,濕潤潤的,好不舒暢。

    秋意在田邊靠近馬路的一塊空地看見溫琰。

    邊上是鬱鬱蔥蔥的油菜地,山色墨綠如同油畫,她留著短髮,換過衣裳,白衫長褲黑靴,正在修理輪胎。

    秋意望了會兒,怎麼看都覺得她好,哪裡都好,無一處不令人喜歡。

    主人家去地里幹活了,堂屋桌上留著早飯,不過清粥饅頭酸菜,秋意生病,吃著倒正合適。

    沒一會兒溫琰回來,細汗淋淋,她舀了冷水在院壩洗臉,洗完沾濕帕子撩開衣衫,伸進去擦拭。

    秋意靠在門邊。

    院子裡晾著她昨晚洗的衣裳。

    秋意問:「我昨天是不是吐過?」

    溫琰回頭瞥去,見他病怏怏弱柳扶風,不禁多打量幾眼,卻沒作聲。

    他又說:「把你衣服弄髒了,真不好意思。」

    溫琰繼續搓帕子。

    秋意抬手摸了摸眉毛,清咳一聲:「那個,這裡有洗澡的地方嗎?」

    她總算開口:「昨晚我在河裡洗的,出門右拐走半里地就到了。」

    「河裡?露天?」秋意咋舌:「你也不怕被人偷看!以後不許……不能這樣。」

    溫琰覺得好笑:「風餐露宿本來就是這樣,怕啥子,哪個敢偷看,我挖了他的眼珠當下酒菜。」

    秋意呆呆的,欲言又止,他來到空水桶旁,拿起裡面的水瓢和香皂,悶不吭聲往外走。

    「你去哪兒?」

    「洗澡。」

    溫琰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心想大清早河水那麼涼,他怎麼頂得住。

    「人家村裡的媳婦正在河邊洗衣服,你要去對她們露裸體?」

    秋意捻起衣領嗅了嗅,擰眉嘀咕:「可是我昨天出了那麼多汗,黏糊糊的……」

    溫琰知道他愛乾淨:「大少爺,會生火嗎?」

    她帶他到廚房,坐在土灶前點柴火。

    挑水這個體力活被溫琰攬下。

    農村沒有浴缸浴桶,更沒有浴室。

    「就在這裡洗。」溫琰把兩桶熱水提到院子角落:「趁他們還沒回來。」

    秋意看著矮板凳上乾淨的換洗衣物,問:「這是誰的?我不穿別人的衣服。」

    「那你光著吧。」

    溫琰自顧關攏院門。

    秋意又問:「我自己洗嗎?」

    「不然呢?」

    還想讓我當丫鬟服侍你搓澡?

    簡直蹬鼻子上臉。

    溫琰徑直回到堂屋,沒一會兒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

    他一直都很清瘦,漂亮的肩骨,修長的四肢,青色血管在蒼白的皮膚底下蜿蜒。後來學了些拳腳功夫才長出一點點肌肉,恰到好處。

    曾經很熟悉的身體,此時此刻,屋外的畫面她能夠想像得到。

    溫琰擺擺頭。

    「二嬢在不在?」

    陌生婦女的嗓門由遠至近。

    「二嬢,我們走鎮上趕集!」

    溫琰心頭一驚,忙跑進院子,只見秋意用水瓢扣住前面,赤條條,無措地立在那兒。

    院門虛掩,並未插栓,溫琰大步跑上前,抓起衣服和毛巾,一邊擋著他,一邊把人往最近的廚房藏。

    「剛剛好像聽到聲音了嘛。」幾個婦女直接走進來,高喊:「二嬢,二爸!」

    「哪裡有人?」

    「是不是下田了?」

    皂角香氣撲鼻縈繞,溫琰被一雙溫柔的手抱住,身體靠近,腹部抵著水瓢,好奇怪的場景。

    「陳秋意。」

    「不要動。」他輕聲說:「小心它掉下來。」

    「……」溫琰咬唇,腦中一團亂麻,實在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大白天在廚房摟著一個裸男?

    婦女們以為家中無人,談談笑笑,結伴離開,順手把院門掩上。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她嗓子乾燥。

    秋意悶悶地唔了聲,搖頭說:「我一鬆開你就會跑了。」撒嬌的意味。

    溫琰的心扉被敲動,像晃晃悠悠的風鈴,弄得人很癢。

    她抬手推他,卻聽「啪嗒」一聲。

    水瓢真的掉了!

    溫琰愣住,錯愕地仰頭去看他,秋意順勢吻了下來。

    久違的親密,柔軟綿長,像陽光傾灑,像溪水流淌,像世間所有美好象徵,讓人幾欲落淚。

    太心醉了,溫琰險些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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