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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25:09 作者: 三厭
一半是恨,對傷害江郁可那個兇手無以復加的憤恨,甚至還有對江郁可的,他的憤恨遊走於每條神經,一點一點要把他燒灼殆盡;另一半是對自己的自責,那種無法施展的無力感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產生恐慌。傅黎商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他有著近乎偏執的占有欲,然而為了江郁可不止一次地讓步,一次又一次感到無計可施。
回C市的幾個小時裡,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坐針氈。飛機起飛、降落,傅黎商覺得自己好似在坐一趟從最高點墜落的過山車,顛得他五臟六腑都控制不住地疼痛。
當危險過去之後人才會產生後怕的情緒,就如賀銘灝說的那樣,假如這把刀插入的是江郁可的心臟,傅黎商光想想就渾身發冷。
或許是男人的目光太過專注,病床上的人呢喃了一聲,長長的睫毛顫抖了幾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醒來的江郁可也並不清醒,他被疼痛折磨,病號服被冷汗浸透,太陽穴陣陣地疼。他急促地喘息,緩了好長時間才轉過頭,毫無焦距的眸子落在了傅黎商臉上。
四目相對,江郁可找回意識,靜靜地看著他。他欲蓋彌彰似的鬆開眉,似是無奈似是縱容地對他彎了彎眸。
他沒有力氣說話,只是做了幾個口型。男人看懂了,江郁可在跟他講:「我沒事。」
傅黎商抓著他的手,江郁可動了動手指,遲鈍地感覺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現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傅黎商的面容隱藏在黑暗裡,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他的目光始終凝聚在自己的臉上。
男人低下頭,把江郁可的手指慢慢攏進自己的掌心。他開口的語氣異常溫和平靜,狀似詢問地說道:「江郁可,我們出國吧。」
「你挑一個喜歡的國家,我們去那裡定居。」
沒人會認識我們,你擔憂到無法訴諸於口的舊事不會再傷害到你,前塵往事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陌生的國家,我會一直陪著你。
你的身邊只有我,你只能依賴我。
江郁可很費力地消化著傅黎商說的這些話,所以沒注意到隱藏在黑暗裡的男人幾近崩潰的神情。他像是終於被激怒,又仿佛是走投無路,眸中燒著一團滾燙的火焰,他緩緩低頭,把額頭抵在了兩人相握的手背上。
是一個受傷的姿勢。
「江郁可……真的好痛啊。」他不再隱藏自己的情緒,聲音嘶啞得好像是一隻被扼住喉部的掠食者。恐懼不動聲色地侵蝕他,傅黎商連指尖都在顫抖。江郁可睜著無神的杏眼,聽向來強大的男人痛苦地開口:「你救救我吧。」
第27章 「傅家。」
其實以傅黎商的本事,真想要知道一件事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同樣的,以傅家的能力,想知道江郁可這個人也完全花不了多久。
凌晨四點,傅黎商一通電話攪得傅家二老睡意全無。傅行知當即找了秘書讓他把「傅黎商有老婆」這件事給他查清楚,三個小時後,幾張薄薄的紙放在了傅行知的書桌上。
秘書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跟了傅行知好多年,是看著傅黎商長大的。他站在書桌前,垂眼看著那幾張紙,說道:「三年前他父親因為故意傷人被判了刑,不久前那個青年去世了。」
任影蓉瞧著資料上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了是那天在傅黎商公司里撞見的那個清瘦漂亮的男人。
「少爺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江……」秘書頓了頓,他長年累月為傅家工作,造就了異常嚴謹的性格,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去叫江郁可。
傅行知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一邊翻閱資料一邊問他:「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昨天他在醫院門口的便利店碰見了一個婦人,那個婦人拿水果刀捅了他。」
傅行知猛地皺眉,任影蓉抬頭,隱隱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理由?」
「婦人是青年的母親。」
猜想被證實,書房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實講以傅家一直以來的地位和權力,這個聽起來又可憐又可笑的家庭狗血故事實在有點上不了台面。上流圈子裡的秘辛每一個爆出來都能占據娛樂頭條,雖然任影蓉溫柔而善良,但因為她坐著傅家太太的位置,年輕的時候還是被迫聽了不少權貴荒唐的故事。
然而那是別人家的事,他們可以冷眼旁觀,可以作為飯桌上的談資,但落到自己頭上那感覺又不一樣了。任影蓉見到江郁可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很合自己的眼緣,如今聽秘書繼續說道:「少爺上大學的時候跟他談過戀愛,但是三年前分手了。」
任影蓉想到賀銘灝之前跟他透露的那寥寥幾句信息量極大的話,心下瞭然:「……是因為這件事?」
「是。」三年前傅黎商頹唐的模樣傅家每個人都看在眼裡,秘書把自己調查過程中發現的情況也告訴了傅行知,「三年前江金海坐牢以後他便離開了C市,我發現賀少也查過他。但暗地裡應該有人幫他,導致賀少什麼都沒查出來。」
「不久前他自己回了C市,找了一家會所打工,少爺就是在那裡碰見他的。」
關於江郁可的資料並不多,但三分之二的文字都在描述江郁可悲慘的遭遇。而那短暫的一面給任影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潛意識裡已經把江郁可歸入到「自家人」裡面了。她看完資料以後又氣又急,難得發了脾氣:「報警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