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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24:15 作者: PDG
那眼神很兇,和狼崽子一樣,又暗又狠。
爆炸頭女人被他嚇一跳,往後退小半步,很快又覺得自己在半大孩子面前露怯很丟人,便惱羞成怒,指著鍾林雲又要開罵。
「但是!」我打斷她的施法吟唱,「鍾林雲之所以動手,是有原因的,因為,張三罵了他的媽媽。」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又聚焦到我身上了,甚至連鍾林雲他老爹,都一改無所謂的模樣,轉頭看向我。
爆炸頭女人見勢不妙,再度開炮。
「胡說!我兒子……」
「那小兔崽子說什麼了。」鍾林雲他老爹低沉的聲音蓋過了她的尖叫。
他盯著我,身體微微前傾。
壓迫感很強,如同形的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又害怕了,眼淚十分沒出息的從淚腺里滾出來,在眼眶裡打轉。
我如鯁在喉,覺得發出一個單音都很艱難。
但又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我淚珠一滾,小聲的說。
「說……說鍾林雲的媽媽不要他了,還說……說他媽媽,不是好人,是個……婊子。」
第8章
夢境的後半階段和我的記憶一起模糊了。
我不再能想起爆炸頭女士和老師說了什麼,也不記得張三最後有沒有來找我算帳。
印象里辦公室的最後一個場景,是紋身老爹狠狠把菸頭摁在辦公桌上,然後在老師的尖叫聲中抄起椅子,作勢要揮下去。爆炸頭女士被他忽然暴起嚇得臉色慘白,再無剛才囂張的氣焰,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椅子砸過來。
最後還是鍾林雲衝上前,擋在他爹和爆炸頭中間。
椅子被他擋下,也把他的背部砸出了一大片淤青。
當時是我陪著鍾林雲去醫務室的,他背上的傷口嚇人,紅腫紫青混雜著,連帶著肩上的紋身都猙獰起來。
他趴在醫務室的床上一聲不吭,我坐在椅子上劈里啪啦的掉眼淚。
我被嚇慘了,哭了挺久的,最後連呼吸都不通暢了,面紅耳赤的,看起來倒是比鍾林雲狀態還要糟糕。
鍾林雲最後忍不住了,開口讓我別哭。
「傷口在我身上又不在你身上。」他很費解,一張小臉皺起來,兇巴巴的說,「你哭什麼。」
「看起來……嗝……好嚇人……很疼的樣子。」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還好。」他說,「沒那麼疼,你別哭了。」
於是我放聲哭嚎,「所以還是很疼嘛。」
鍾林雲沒轍了,表情看起來很是無措。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陰鬱之外的其他表情。
我哭得昏天黑地,毫無禁忌,聲響險些把教學樓都給掀起來。
過了好久,我哭累了,抽抽嗒嗒的從兜里掏出皺巴巴小半卷糖,往自己嘴裡塞一顆,嗦到一半,才想起邊上還趴著個病號。
病號啥慰問品都沒有呢,我就不知廉恥的砸吧砸吧吃上了。
「你吃糖嗎?」我抽泣著遞出糖。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驚悚,寫滿了「你要敢拒絕我就再哭個半把小時」的威脅,鍾林雲不得不伸手。
「吃。」他把糖放到嘴裡,腮幫子鼓出一小塊, 「你別哭了。」
說這話時,鍾林雲平趴在床上,頭側著,枕頭把他側臉壓出明顯的臉頰肉,看起來手感很好。
我當時十分想戳一下,但因不敢,最後也沒有動手。
鍾林雲的眼神無奈且困惑,像是湖中的水獺看著岸上的四仰八叉的烏龜,疑惑它怎麼能這麼笨拙,兩個小時還翻不過來面來。
真是脆弱的廢物。
夢境到此了終。
我童年被孤立欺負的悲慘經歷也在此打住。
我成為了鍾林雲第一個朋友,而鍾林雲則用實際行動教會了我社會的法則——甭管你有沒有理,拳頭大的就是爺。
張三李四王五再沒敢找那麼明目張胆的找我麻煩,因為他們三綁一塊都沒鍾林雲能打。
但是我對他們的怨意沒有隨著他們在我人生中消失而同樣消逝。
於是在我的下一個夢境,我變身為施瓦辛格之斯巴達三百勇士,把這三位倒霉蛋子揍得屁滾尿流,而鍾林雲則坐在一邊看著我大展身手。
不得不說鍾林雲在我心中的形象真是根深蒂固,就算是在夢裡,他也沒露出那種,我希望從他臉上看到的,那種傾佩崇拜熱枕的神情。
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機械的給我鼓掌,他的動作毫無靈魂,像極了沒給夠錢的託兒觀眾。
人都說夢和現實都是反的,我一晚上,做了五個夢。
三個壞夢,一個好夢,一個分不清楚好壞的夢。
老天偏偏揪住那個好的,找我來收利息了。
一大早上起來,有未讀簡訊。
我一看,好傢夥,我的卡被凍結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被我爸凍的。
我爸,作為一個血緣上名正言順的父親,撫養我這十來年,唯一盡到的父親責任,就是給我一張副卡,每個月往裡打一個不大不小的數額。
我很小就和他疏遠,又或說我從未和他親近過。
所以我和我爸之間,基本沒啥感情糾紛,只有利益關聯。
每當我整月都沒正經和我爸說上幾句話,卻在月底收到難以忽視的巨型數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