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從在咖啡店相遇後，賈旭威幾乎天天和苗可芸不約而同的一起喝咖啡，除非她熬夜拍戲，或者他有其他的事，他們總有短暫的獨處時間，言談舉止間對彼此的情意已漸漸地明朗化，只要有一天沒見到對方，彼此都會打電話給對方。

  傍晚，苗可芸收工後在更衣室卸妝，手機響起，她一看是賈旭威的號碼，心暗自悸動，立刻接聽。

  「你在做什麼？」賈旭威好心情地問她。

  「我收工要走了，你在哪裡？今天都沒見到你。」苗可芸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背起包包走出更衣室，直接往外頭走去。

  「待會兒有空嗎？」

  「當然有。」

  「跟我去試車。」

  「你買車了？」

  「上次你說好看的那輛。」

  「好吧！要在哪裡碰面？」她仍以為想摸彩活動的贈品，為了安全起見所以他要先試車。

  「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指的是咖啡店，她心暖洋洋的，欣然地笑著說：「我很快就會到了。」

  「等你。」賈旭威也滿心笑意，他人正在前往咖啡店的路上，很期待她看到這輛車，並開心地收下。

  大約十五分鐘後，兩人碰面了。

  他們買了外帶咖啡和麵包，由賈旭威開著新車載她到河堤去。

  「你來開開看。」賈旭威把車停在人煙稀少的河岸道路，打開車窗和車頂的天窗，迎進自然風。

  「我很久沒開了，你放心坐我開的車嗎？」苗可芸並沒有心理準備。

  「我對你有信心。」他下車把駕駛座讓給她。

  她躊躇了一下，沒下車，從座位直接鑽到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感覺還不賴。

  他瞧她像孩子似地鑽到駕駛座上，不禁一笑，很快地上車說：「走吧！」

  「坐穩了。」她俏皮地眨眼睛，提醒他。

  「很穩了。」他四平八穩的坐好了，也扣上安全帶。

  她換擋，輕踩油門，安全地把車子開向河堤另一端，繞了一圈又一圈，才回到原點。

  「感覺怎麼樣？喜歡嗎？」他瞅著她臉上的甜笑問她。

  「嗯！這車超讚的。」她真誠地給了評語。

  「送你。」

  「啊！」她訝然。「這……不是摸彩用的獎品嗎？」

  「沒人那麼說。」賈旭威淡笑，直勾勾地看著她驚訝微張的小嘴。

  「為什麼要送我？」這意味著什麼？她在想……

  「這樣你就有車代步了，也不用搭別人的車。戲上文件後，你會出席很多記者會，必須自己有輛車比較方便。」他替她著想。

  「可是……你……常常送人這麼貴重的東西嗎？」她心悸個不停。

  「當然不是。」

  「總有個理由吧！」

  「算是給你的一個獎勵好了，你演活了我深愛的舞娘這個角色。」若硬是要一個理由，那這確實能代表他的心意。

  苗可芸的心悄然怦動，他的意思是對她也愛屋及烏了嗎？

  「你深愛舞娘這個角色？」她想問明白。

  「通常我創作出來的人物我都很在意。」他深深地看著她晶燦的雙眼，思索著要不要再說得白一點，若他直接告訴她，他愛她。她會有什麼反應？

  「那同劇組的人都可以收到同樣的車嗎？」

  賈旭威搖頭。「他們都沒有車，只有你有。」

  「這樣會不會厚此薄彼啊？」

  他一笑。「不用管別人，只有告訴我，你收不收不就行了。」

  「我得想一想……」她心裡有壓力，若是讓其他女星知道賈旭威給了她一輛車，那謠言滿天飛。

  「不行，立刻回答我。」他可不能等。

  「好吧，我回答你……我不能收下。」

  「為什麼？」他沒有意料到會是如此。

  「我怕別人會說閒言閒語。」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大不了公開我們是男女朋友。」

  「啊！」她心顫，臉嫣紅了。

  「難到你不認為嗎？」他認為他們很合適。

  「你……是說真的還是假

  ..

  的？」她霎時感覺像做夢一般。

  「當然是認真的，我……」

  她的背深深得倚進椅背，屏息地瞅著他，他似乎是要說「我愛你」，但直覺有時候並不准，何況他沒有親口說，她不能一時昏頭亂猜。

  「或許你有別的對象。」他突然扣住她的肩，逼視她。

  「沒……沒有。」

  「你不喜歡我？」

  「我……我很喜歡你……」

  「那就收下它，收下我的愛。」

  她凝視著他，心瘋狂地跳著，他說他愛她了，她還在遲疑什麼？她暗戀他很久了，她怎能錯過這一刻？

  「好嗎？」他問。

  她心裡的熱流竄上雙眼，敞開心對他點頭。

  他傾身吻了她，她的滋味一如他所渴望般香甜，教人熏醉，他夢寐以求著想抱她、吻她、寵她，如今美夢成真了。

  她細密地和他纏綿，纖指輕撫他的臉，她不曾想像有一天他會對她說愛，但它發生了，他熱情的擁抱、他炙熱的吻，全是真的。

  夕陽照在他們親密的身影上，他們對彼此承認感情，彼此心裡有相同的悸動，這一刻的美好，深深地烙印在他們心底最真的地方。

  他們真實的感受到對方的愛，也交出自己的心。

  春季來臨了。

  「舞娘」在亞洲地區同步上映，成了最賣座的電影，佳評如潮。苗可芸成了當紅的新秀，她更忙碌了，隨著電影到處宣傳，出席記者會及各項影展，電視新聞、報紙、周刊，全都是她的消息，她的知名度大增，人氣紅不讓，就連小公寓外的小巷，都成了狗仔佇足的熱門地點。

  「可芸姐，戴維導演來電，說今晚要辦慶功宴，你一定要到場，我有抄下地址，你照地址去就行了，還有李姐說你有空的話跟她聯絡。」下午時分，小助理到她的公寓找她，拿了地址給她。

  「好。」苗可芸把地址貼到記事本里，她的行事曆安排滿檔，有時她還深怕自己遺漏了什麼。她先打了一通電話給李姐。

  「李姐，你找我？」

  「是啊，可芸，有香港的名導演看過你主演的『舞娘』，覺得太精彩了，一直邀約要請你拍電影，還有廣告商也找上門來了，我看你接下來會很忙，你得安排時間和他們吃個飯、見見面。」李姐開門見山地說。

  「好，我這個周末有空。」苗可芸看了眼行事曆。

  「那周末就先安排你和導演見面了。」李姐決定了。

  苗可芸掛上電話，迫不及待的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賈旭威。

  她打他的手機，他竟在通話中。

  好可惜，他沒能在第一時間聽到這好消息，不過沒關係，晚上的慶功宴他一定會到，到時候她再跟他說也不遲。

  晚間——

  苗可芸和助理一起下樓要去參加「舞娘」慶功宴，一走出門口，閃光燈四起，一群狗仔記者馬上圍了過來，追逐不舍地發問。

  「苗可芸，聽說你還沒成名前曾經落魄到擺地攤為生，這是真的嗎？」

  「苗可芸，你和電影『舞娘』片中的男主角楊正皓私底下有往來嗎？」

  「……你有男朋友嗎？是不會是楊正皓……」

  助理拉著苗可芸快跑，一律不回答，兩人匆匆進了車內，由苗可芸開車離去，留下一群狗仔在後面追。

  「可芸姐，我看你應該搬家，這公寓好舊，巷子又小，狗仔天天圍在那裡造成交通阻塞，久了鄰居會抗議耶！而且你成了大明星，住這裡會不會太寒酸啊？」小助理向她提議。

  「台北房子都很貴，我得多接幾份工作才買得起。」這是現實問題。

  「好吧，只好暫時忍耐了。」小助理無奈地說。

  苗可芸把車開到慶功宴的地址，那是在淡海的一幢全新花園別墅，有座大庭院。

  駛進鏤花大門，庭院裡已停滿了名車，她把車停到空位上，下了車後就找找看有沒有賈旭威的車，她看見他的車，可見他比她早到了。

  她愉快地和助理走向別墅，就在大門口，有名管家模樣的婦人接待她。「小姐，歡迎回來

  ，我叫田嫂，是你的管家，請多指教。」

  她覺得怪怪的，這位田嫂怎麼會說「歡迎回來」，應該說「歡迎光臨」之類的比較正確吧！

  小助理也覺得不太對經，兩人不予置評地笑了一笑，進到屋裡。

  「你可以自由活動，我有事再找你。」苗可芸讓助理自己去拿東西吃，不用太拘謹。

  「謝謝可芸姐。」小助理樂得跑開了。

  苗可芸見同劇組的人都到了，客廳里好熱鬧，而且她發現這幢別墅好漂亮，挑高的大廳里是一系列歐式裝潢，以白色為主，地板鋪著雲霧般的大理石，天花板垂掛著大型水晶燈，樓梯間還有噴水池造景，氣派又不失典雅，很別致的房子，她猜想這可能是戴維的家或者賈旭威的家？

  「可芸你來了，等著你開香檳呢！」戴維叫她。

  她走過去，開了香檳，所有人歡呼，分別拿了香檳暢飲，開始唱歌、跳舞、吃東西。

  苗可芸很渴望見到賈旭威，悄然環顧全場，沒見到他。

  他人呢？

  她手捧著香檳酒，沒有加入人群，單獨走到院子裡，拿出手機打給他，這下電話通了，她的心狂跳。

  「餵。」賈旭威接聽了。

  「你……在哪裡？」

  「這裡。」

  她笑了，「別鬧我了，我當然知道你在，我看到你的車子了，可是你沒在大廳。」

  「那麼想我嗎？」他沉聲地笑問。

  「很想。」

  「你抬頭看樓上。」

  苗可芸抬起眼，雙眼乍亮，小臉露出甜笑，他就倚在二樓的陽台上接她的電話，對她露出笑容。

  「你不下來和喝香檳，在那裡幹什麼？」她仰著頭，用手機問他。

  「等你。」

  「才怪！」

  「真的，你上來二樓。」

  「我可以上去嗎？」

  「說過了我在等你。」他收了線。

  她也收線，總不能近距離用手機一直聊。於是她進了屋，走到餐檯幫他拿了杯香檳，要上樓時遇到楊正皓。

  他討好地說：「可芸你家真漂亮，平常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嗎？」

  苗可芸聽不懂他在說啥，以為他喝醉了，好意跟他說：「那裡有茶可以醒酒。」

  她逕自上樓去了。

  「茶？什麼茶？我不想喝茶……」楊正皓搞不懂她在說啥，看她上樓去了不理人，他很失望，她現在身價非凡，要是能追求到她，那他的新聞版面就會大增了，可是她不給機會，真可惜咧！

  苗可芸上了二樓，這層樓有三個房間，一間很女性化的臥室，一間是書房，一間是健身房。

  「可芸。」賈旭威在臥房外的陽台叫她。

  苗可芸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房裡鋪著長毛地毯，有張典雅的紗簾公主房，雪白柔軟的床看起來好舒適，家具也很女性化，一點也不像男人住的地方。

  這到底是誰的房間？

  「這不會是你的房間吧？」她走向他，把香檳拿給他，古怪地問。

  「當然不是。」他神秘地扯著唇笑，摟抱著她親吻她，兩人輕碰了碰杯子，一起喝冰涼的香檳。

  「那這是誰的房間？」她膩在他懷裡問。

  「是你的，我送你的。」他灑脫地對她笑。

  她吃了一驚，香檳梗在喉頭，嗆咳了起來。「咳……咳……」

  賈旭威趕緊放下手中的杯子，抱著她輕拍她的背。

  「還好嗎？」

  「嗯！」她真的意外了。

  「瞧你，咳得臉都紅了，真的不要緊嗎？」他溫柔得撫撫她的臉頰。

  她搖頭。

  他握住她的手，把鑰匙放到她手上。「拿好了，這是房子的鑰匙和院子外大門的遙控器，還有保全系統的卡片，一式三份，管家是我替你請了，她叫田嫂，你應該有遇到她吧！」

  苗可芸看著手中的鑰匙，想起進門時遇到的那位田嫂對她說「歡迎回來」，還有楊正皓剛才也跟她說「你家真漂亮」，她當時還以為他們弄錯了。

  「你告訴大家這房子是你送我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們只知道

  這是你家，我要戴維通知大家今晚在你家開慶功宴，新房子照習俗不是愈多人愈熱鬧愈好嗎？」賈旭威笑著對她說。

  這一整天他都親自坐鎮在此，看著室內設計師做最後的完工，盯著餐飲外送服務擺設現場，他要她一進門就有回到家的感覺，從此住在舒適的環境裡，別再待在狹小的舊公寓。

  「可是……你已經送了車子，怎還能送我房子？」苗可芸無形的壓力又來了。

  「怎不能？」他箝住她，往自己懷裡帶。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他灼熱的體溫、危險的氣息使她臉都熱燙了。

  「這房子很貴吧？你不用為我花那麼多錢。」

  「你不能再住在原本的公寓，那裡要被狗仔跟拍太容易了。你會天天受到打擾，而且那間公寓太老舊、粉塵多，對身體健康也不好。」

  「你要是因為電影大賣座想獎勵我，送我一束花就好啦！」她怕拒絕傷了他的心，但教她怎能收下這麼大的禮物。

  「基本上送花和送房子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你需要的是房子。」賈旭威仍是為她著想，他所做的，純粹是出於對她的愛。

  她有些茫然地搖頭，對財力雄厚的他當然沒什麼差別，但對她而言房子就是太貴重了。

  雖然他從來不曾給她財大氣粗的感受，可是接受這幢房子她會有壓迫感。

  「不喜歡我寵你嗎？」賈旭威費勁心思托人物色房子，看了幾幢之後都不滿意，後來發現這幢別墅出售，他立刻決定買下。請設計師重新粉刷裝潢。

  他一直都為她著想，他能做的他都願意為她做，他的愛，她應該能體會。

  她暈眩了，弦外之音是他要把她當寵物養在這裡嗎？

  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嗎？可是她還想發展事業，她可能還無法定下來……真糟，她該怎麼說才能圓滿又不傷彼此的感情呢？

  「旭威……我不能要。」

  「又來了，你不用怕別人會知道什麼，沒有人會知道，你可以安心地住下。」

  「可是……」

  「瞧你，別再說不要，我會傷心喔！」

  「好吧！」她投降了，她不要他傷心，他是她心裡最珍貴的好男人。

  「這才對，而且我們是鄰居，我住在隔壁那幢。」他指著隔壁有座相同大院子的別墅。

  「哇！」她很驚喜，他們竟可以成為鄰居，為了這個原因，她的心情轉而開心莫名。

  「住的近也好照顧你。」

  「我也可以照顧你。」

  「我很期待。」他低頭吻她，兩人纏綿地吻了又吻，火熱的情潮迅速在彼此間形成一波波熱浪。

  「李姐說有導演要請我拍戲，周末要我去見那位導演。」她昏眩地在他懷裡說。

  他微微一怔。「你看過劇本了嗎？」

  「還沒。」

  「對一個演員來說，選一部好劇本是很重要的。」他提醒她。

  「萬一我又開始工作，可能會很忙，那就見不到你了。」

  「不准太忙！」他啄著她的唇說。

  她格格笑了，以為他只是鬧鬧她。

  「走，我們下去吃東西，周末我陪你一起去見那位導演，替你鑑定劇本合不合格。」他摟著她說。

  「好哇！」有他相伴，她很有安全感。

  兩人一起下樓，加入狂歡的人們。

  這晚，慶功宴結束後，助理回公寓幫苗可芸打包物品，請搬運公司連夜搬家，就連一直守候在公寓外的狗仔記者，都不知道苗可芸已經搬進新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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