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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17:04 作者: 南樓北望
    辰星的頭髮變短了,變成了及肩碎發,這令她看上去很瘦小,像個十幾歲的孩子。

    但這個「孩子」卻帶著一種森冷的神態。

    她抬起手,指向天空,冷冷道:「進攻。」

    一個剎那;沉默,近乎窒息。

    繼而,無數非人的咆哮爆發出來!

    那些古怪的傀儡往四面八方撲去!他們見人就攻擊,根本不分敵我、親疏——不,他們根本已經沒有這個概念,只是瘋狂地攻擊所有非傀儡的人。

    「怎麼回事?!」

    「我兒,我兒——!!」

    「爹——!」

    「娘!」

    一時間,喊殺聲與哭叫聲交織如海。

    而梅花,還在紛紛地落。輕柔的微風還陣陣吹拂,乃至形成香雪海的奇景,就如此時酒酣耳熱,宴飲在舞樂中來到了最歡樂的時刻——

    「……將軍!!」

    面對這等詭異的慘劇,飛魚衛們高聲呼喝,不乏驚恐;他們結成人牆,步步後退,手裡的刀一致對外。

    薛暗顧不得辰星,急急奔去,沉聲道:「結陣後退,來我這裡!」

    他周身黑霧大盛,化為一張龐大的黑傘,又似一團壯觀的雲霧,飄飛半空,極力去庇佑飛魚衛。說來也怪,那些傀儡似乎確實忌憚、畏懼他的力量,瑟縮不願上前,於是轉而攻擊黑雲之外的人們。

    有世家官吏發現這一點,也顧不得什麼臉面,拼命往這頭擠,借這黑雲庇佑,保住自己的小命。

    薛暗發現了這一點。他對這些官員素來沒什麼好感,這其中更不乏曾諷刺、彈劾他的人,可現在他猶豫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只是儘量張開黑雲,努力護住多一個人。

    因此,他分身乏術,只能抽空回頭,看一眼那漆黑的發繭,面上浮出憂慮之色。

    而雲乘月——

    漆黑的頭髮將她圍得密不透風,從中又滲出酸臭刺鼻的液體。這液體是「蝕骨」書文的一部分,一旦沾上就是血肉破敗的下場。

    北溟的頭顱,與她同處黑暗。只微微天光擠進來,幽暗地照著那張破碎的臉。

    他還在得意:「雲乘月,果真是你又如何?但凡你敢往前走一步,就……」

    「就,如何?」

    雲乘月往前走。她踩過那些酸臭的液體,一步,再一步。

    在北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北溟的頭。在他還在得意之時,她手掌按在他那張忽然震驚的臉上。她五指扣攏,將這顆頭硬生生往自己這邊扯過來。

    發繭忽然震動。

    「你!?為什麼……!」

    「莊莘,告訴我,皇帝去哪裡了?」

    她單手用力,將北溟的臉抓得變形。後者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仔細一聽,竟然還是在努力發出笑聲。

    「雲……你真的……想不到?皇兄當然是在……」

    「……歲星星祠啊!」

    北溟在她的指縫裡艱難睜眼,射出來的目光卻有種狂熱。

    「七月半,至陰,鬼門開,祭祖祭天……但是,如果有歲星星祠,那隨時都能……」

    「因為歲星星祠中……就藏著……」

    「至陰之門!」

    雲乘月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你們得不到歲星星祠。」

    [薛無晦,你聽得見嗎?你那邊情況如何?]

    沒有回答。她微微蹙眉。

    [薛無晦?]

    [薛無晦?]

    北溟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緒變化,嘴裡擰出陰沉的笑聲。

    「雲乘月,你以為……我們真的不知道嗎?」

    「這一次,他還是必死無疑……」

    「薛燭——必死無疑!」

    ——人皇,薛氏,名燭,字無晦。

    「不許……」

    一道光芒,在雲乘月額心亮起。

    「直呼他的名字。」

    「生」字浮現。

    靈氣瀰漫,光芒大亮。在這光里,發繭迅速委頓,像死去的植物。

    北溟的頭顱也發出痛呼。

    他眼中浮現怨毒之色,掙扎道:「你便是殺了我又如何?我不會死!皇兄不會讓我死!只有薛燭,只有薛燭——魂飛魄散,永不得超生!」

    ……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液,滴在她臉上。

    還有她自己的血,從額頭不斷往下流。

    四周嘈雜悽厲的聲音像是很近,卻又像很遠。

    季雙錦呆呆地睜著眼。

    她躺倒在地,身上壓著一個人。是樂水。她是被他撲倒的。

    「雙錦……」

    他滿臉是血,撐在她身上,還在竭力對她微笑。他手裡攥著一把小刀,剛才他就是用這把小刀突然攻擊她,將她按在地上,刀尖刺入了她的額心。

    那一瞬間,她頭疼得要炸開,正想拼死反抗,卻聽「啪」一聲,小刀竟然從她腦袋裡挑出來了什麼東西,用力甩在地上。

    那是一隻銀白色的透明的軟體生物,長著許多細長的觸角,剛落到地上時還在扭動,很快就不動了,化為一灘液體。

    樂水自己眉心的小洞,也是他自己製造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季雙錦的聲音在發抖。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突然下降,回到了第二境後階。在習慣了當一個第四境修士之後,突然變回第二境修士,她能異常深刻地感覺到肢體的沉重、神識的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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