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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17:04 作者: 南樓北望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卻非常佩服她。
因為力量也被消耗一空,嚴伯舟也被迫陷入了沉睡。
他本來還要睡得更久,卻被「文」字喚醒,說外面有危險。他才從雲乘月的識海深處跑出來看個究竟, 沒想到一眼就看見鋪天蓋地的死氣。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陣仗!
同是死靈, 他能感覺到,對面那人的力量還要更勝他一籌, 隱約有種壓制之感。嚴伯舟甚至覺得,如果死靈也有皇帝,那多半就是這樣的。
可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
如果放任那位的死氣蔓延, 他和阿文也會死。他原本是無所謂的, 可雲乘月給他展示了一個讓人嚮往的未來,哪怕只是可能,他也不想死了。而且杜大人還待在飛舟里,恐怕是被戰鬥的力量震暈過去,而他還等著見親人哪!
再說,他也是真的能救雲姑娘!
嚴伯舟用簡單的一句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又說:「且等我一等。」
說罷,他又回到雲乘月的識海。
這位女修的識海, 是他所見過的最廣闊的存在。他自己生前的識海都遠遠不如。他第一次知道, 原來有人的識海自成一片世界。
這個世界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景物:日月星辰, 山川河流, 四季風貌,萬物生長……應有盡有。這都是道心顯化的意象,非同尋常。
也許傳說中的飛仙境修士,就是這樣的識海吧?嚴伯舟不期然地想。
如果有閒暇,他很願意在此駐足,欣賞生機勃勃的一切,也能平穩和梳理道心。可現在,他只是匆匆往識海深處而去。
雲乘月給了他在她識海中活動的自由。也因此,他注意到她識海里存在一些東西。不止是那些意象,也不止是書文,而是——一把劍。
那還不能說是「一把劍」,因為它只有劍柄和一大半的劍身,就仿佛被誰削去了一截。但這無損於它的光彩。
它靜靜懸浮在識海深處,背後是光芒微弱的「生」字。這枚生機書文是雲乘月的本命書文,隨著她的昏迷,它也陷入了沉睡。
找到了。
嚴伯舟飛過去。
「我回來了!」
他高聲對那劍說:「你說你有辦法救雲道友,是要怎麼做?」
那劍彎了彎劍身,仿佛一個點頭。
[帶我出去。]
它傳遞出這樣的信息。
嚴伯舟飛上去,一把摟住它,反身又衝出去。劍在他懷裡待著,一點都不冰冷,反而是溫暖的,還帶點彈性,簡直像……一種生物?
或者一枚有自主意識的書文,就像阿文那樣?對了!相比之下,阿文的力量不值一提,可感覺是很相似。
這柄劍是一枚有自我意識的書文?
嚴伯舟被這個奇妙的想法驚呆了。
可這樣才說得通。
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柄劍,能夠進入修士的識海。本命法寶也不行。因為識海是縹緲的道意,而兵器是具體的實物。如果一柄劍無法斬斷一束目光,那它當然也不能被收進識海。
可這柄劍做到了。
「我帶你出去,然後還需要我做什麼?」他問。
[你沒用,你看著就行。]
書文晃了晃劍柄。
[你能不能再飛快一點?我很急的。]
它還會催人。好神奇。
嚴伯舟不覺笑起來。他生前苦於情愛,死後又時刻堤防神鬼,一刻也不能放鬆。可現在看到這柄劍,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了解書文的感受: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東西,好奇妙,很有趣。
這樣的輕鬆真是久違了。
[還笑,你有什麼資格笑。]
那柄劍有點不高興。
[剛才我就讓你帶我出去,你不肯,浪費時間。]
嚴伯舟搖頭:「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雲道友是什麼狀況,如果貿然聽你的話,卻反而害了她,我如何自處?」
[分不清好歹,你算什麼通玄境修士。]
嚴伯舟:……
[你要是不服氣,就再飛快點給我看呀。]
嚴伯舟:……
他真的已經盡全力了。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覺得這劍有點討厭了?相比之下,阿文只是愛哭了些、愛偷懶了些,實在可愛多了。
嚴伯舟選擇沉默,然後鼓足一口氣,竟然真的飛快了些。
[這不是還能飛?雖然有待加強,但還算不錯,可以鼓勵。]
嚴伯舟:……
現在他希望這柄劍閉嘴了。
銀綠色的光,團住一把劍,竭力沖了出去。
「——兩位!」
嚴伯舟高聲呼喊。他其實有些擔心那個叫楊嘉的年輕人,這人用生機書文,說不定也是明光書院出身,那就是他的後輩了。楊嘉看起來修為不錯,可那隻死靈實在詭異,一身都黑沉沉的,身後怨氣滔滔,猙獰如怪物。他別等得不耐煩,把楊嘉吃了吧?
幸好,他擔心的事沒有發生。看見楊嘉還好端端地在那兒,嚴伯舟放心了。
楊嘉忙道:「嚴前輩!」
那隻死靈也盯過來。兩隻眼珠黑得嚇人。不對,他自己也是鬼,所以是嚇鬼。嚴伯舟內心嘀咕一句。
「救她。」他冷沉沉地說,逼近一步,「你答應的。」
嚴伯舟連忙舉起那把討厭的劍。
[借我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