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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17:04 作者: 南樓北望
    這樣的東西,難道不是他們共同的仇人?

    莊夢柳可以背叛他們,可是他怎麼能和這樣的東西聯手——怎麼能?他甚至還在餵養它們!

    如果她的同門可以轉世,如果她的老師和夫子可以轉世,是不是一次又一次成了這些東西的盤中餐?

    莊夢柳。真是做得出來。

    不能原諒。

    雲乘月笑起來。她眼中有燃燒般的光,仿佛是用骨血燃燒。

    她看見了。

    那是一隻巨大的怪魚。它軀體龐大到一眼望不到邊。雲乘月看見的是一團燈火,那是從它背部伸出的鰭。在光芒照亮的範圍內,可以看見透明的皮膚,皮膚上有一團團雲一樣的花紋;在皮膚下,是兩隻巨大的、緊閉的眼睛。

    ——那是……那是什麼?!

    嚴伯舟在她識海中驚嘆。神鬼的軀體相當於一枚巨大的書文,本身就擁有震懾之力。人類第一次見到它們時,往往會被影響精神,出現各種幻覺。在當年,這被稱為「神跡」。這也是一部分人心甘情願供奉它們的原因。

    ——是神鬼。

    雲乘月說。

    看見這隻神鬼的一瞬間,她就明白了,為什麼莊夢柳要拼命餵養它?因為這隻神鬼等級很高,擁有極強的「許願規則」,只要代價足夠,它可以實現非常可怕的願望。

    而那「太清令」?那根本不是什麼太清令,而就是這隻神鬼的許願規則。

    太清劍只是一個包裝,一個媒介,一種掩飾。真正發揮作用的,是這隻藏在星祠深處的神鬼!

    也不怪莊夢柳心動。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和太清劍的「生死之力」結合,可以多麼高效地抽取百姓的生命,供他苟延殘喘下去。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可是,怎麼做得到?

    他難道不記得了?她可是看見這隻神鬼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當年吃了韓夫子他們的是一隻神鬼小隊,而眼前這隻——就是它們的頭領!

    他不記得了?

    他怎麼做得出來?

    莊夢柳。好。很好。

    雲乘月笑容更盛。她好像忘記了其他表情,現在只記得這一個;荒謬到極致,難道不該笑?在她身體裡奔涌的是力量還是憤怒,亦或兩者都有?她已經分不清了。

    她只是下墜。

    她選擇冒險到星祠來是對的。只要殺了這隻神鬼,就能斬斷太清令的根基,也就能重創莊夢柳。

    莊夢柳不會真的以為,她要傻傻等到那什麼歲星之宴開宴,去一個一個地迎接挑戰者,最後取得勝利……再參加他的狗屁祭天大典,當狗屁執筆人吧?

    做他的春秋大夢!

    她要殺了他,現在就要!

    神鬼正在睡覺。

    它的呼吸和人類不同,因此軀體不會起伏,只有背鰭上的光芒緩緩一明一滅。

    接著,那透明的頭部皮膚裂開了;一張尖牙密布的嘴張開,正在雲乘月下方。

    它還做著睡夢中美餐的好夢。也對,它被投餵了這麼多年,早已沒有了戒心,只以為所有來到這裡的都是食物。

    雲乘月沒有減速。

    相反,她還加速了。

    她只有一次機會。

    這隻神鬼原本的修為,對應到人類大約就是第七境,和飛仙差不多。當年它被雲乘月重創、封印至此,原本應該只剩修為、缺少神智,乖乖給世界當養料。

    可惜神鬼再生能力極強,被餵養這麼多年,它好了大半。現在,它的力量大約有第六境,正好和嚴伯舟相當。

    很強。夸一句舉世無敵也不為過。

    她只有一次機會。

    雲乘月抽出雙劍。玉清劍在左,上清劍在右。一主幽冥,二主殺伐。

    此前融入她骨血的眾多情感也在。它們尚未離去,此時也跟著一起澎湃起來。尤其是傅眉的那一道情感,它感應到敵人也是傅眉的仇敵,當即被激活,發揮出了最大的力量。

    敵人的命門在眼睛之下。雲乘月早在千年前就搞明白了這件事。

    所以,她需要的只是一擊。

    雙劍感應到她的心意,發出無聲嗡鳴。

    玉清劍變得幽黑,上清劍化為火紅。它們都在各自的色彩里燃燒。

    倏然一瞬,她已經抵達了那張大嘴跟前。一排排尖牙被放大到極致;上面沒有閃光,只掛著些骨頭渣子、衣衫布片,還有些鏽蝕的法器殘片。

    吃了多少人?這裡面有沒有千年前的故人?

    這一刻,雲乘月摒棄了所有情感。她雙手交叉,抵在身前。與此同時,她團起身體,像一顆流星

    ,在尖牙即將咬住她的剎那——飛了出去!

    她飛了出去,向著神鬼的體內,朝著那透明頭部的眼睛。

    玉清劍和上清劍嘶吼起來。

    它們的劍刃劃破了神鬼的身軀。它們各自都在千年光陰中流轉了許久,經歷了許多不同的主人,但只有在這一刻,當千年前的陰影重新籠罩,它們找回了當年的鋒銳——那勢不可擋的劍光!

    那兩隻巨大的眼睛,倏然睜開了。

    兩輪幽幽的綠色亮起。其中有無數粒細小的黃點,那是神鬼的瞳孔;它們向四面八方瘋狂顫動,並在下一刻鎖定了她!

    它發現了敵人。

    可是,已經太晚了。

    千年的懶散已經讓它太過遲鈍,甚至遺忘了曾經被重創的痛苦。當它看見她時,有那麼一瞬間還感到疑惑:這是誰?新的食物?可為什麼她的氣息如此熟悉,讓它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瘋狂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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