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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17:04 作者: 南樓北望
    生命流向這些紅色的眼睛,形成一個個微小的漩渦。被漩渦接收的生命力不再奔向群星,而是向白玉京匯聚,最終流向天山。

    天山。皇宮。莊夢柳。

    她繼續看。目光穿透一道道宮門,穿過黑暗的長廊,穿過迷離的幻境;最終,她看見了一個人。那人坐在位置上。

    看過去的剎那,那原本垂著頭的人,忽然抬起了頭。他睜開眼,目光射來!

    ——[你在查宋幼薇的真相?]

    ……什麼?莊夢柳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不可能,有生機書文在,他猜也該猜到了。

    電光火石間,雲乘月反應過來:莊夢柳不知道她吞噬太清令、恢復記憶。他以為她還是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在追查宋幼薇的事!

    也許能利用一下……

    雲乘月切斷了連接。

    她眼底列列書文消失,眼前無數幻象也消失。她靈力幾乎用盡,身上全是汗,連新劍的存在都維持不住,只能讓它回去《雲舟帖》。

    她彎下腰,兩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汗水滴在土地里,打濕了半枯的冬草。

    她看見了。

    那個人的臉確實是莊夢柳。

    她也看見了整個世界的生命流轉方式,也明白了莊夢柳三番兩次要她當執筆人的原因。想通這點之後,她也暫時能放心盧桁的事,因為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莊夢柳不會動盧桁。

    甚至,她都不著急宋幼薇的事了。她為什麼要遵循這個王朝的規則去一步步探案?如果她贏了,什麼陰謀都藏不住;如果她輸了,也沒資格談更多。

    不過,既然莊夢柳以為她只是在追查舊案,那正好以此為掩護,好讓她多改造一些護身符。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改造多少,很大可能只是杯水車薪。不過,能改多少是多少吧。

    「生死」又隱隱在她眼底閃光。雲乘月沒有發覺,她的氣質發生了改變;從前她是純然的生機,如春柳柔和,儘是天真爛漫,乃至嬌艷可愛。

    而現在,她擁有了某種冷酷的東西。死亡本就冷酷。她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某些天真的想法,開始抓住力量的核心——背水一戰,你死我活。

    不,千年之前,在戰爭結束之後,她原本就是這樣。

    歲星之宴,祭天大典。她等著那一天。

    而現在……

    她望著自己的雙手,並慢慢握拳。緩慢的手指舒張,如同握住了某種強大的力量。

    是時候進入白玉京星祠一探了。

    ——咚咚!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是驚雷,也像鬼嚎,打破了她的思緒。雲乘月倏然抬眼。

    她猛地站直了身體,掏出元靈丹就往嘴裡塞去。接著她定了定神,才去開門。

    「客人……姐姐!雲,雲姑娘!」

    敲門的竟然是徐冰花,那個賣鍋盔的小姑娘。她衣著單薄,脖子上赫然有幾個紫紅色的指引。她啞著聲音,一臉驚恐。

    「您說過,說過如果阿娘出什麼事,我可以來找您……!」

    她有些語無倫次。

    雲乘月心中有數,神情一沉。她按住她的肩,順勢送去一縷靈力,安撫道:「不要急。我現在就跟你一起過去。」

    她甚至沒問怎麼了。看徐冰花這著急驚慌的樣子,就知道不是耽誤時間聊天的時候。

    小姑娘萬分感激地點點頭,領著她轉身就跑。「這邊……公共馬車在這邊!」

    雲乘月見她鞋子都破了,皺了皺眉,幾步追上去,一把撈起她,掐了個法決,身姿便如流雲飄逸而去。

    暗處的飛魚衛看見這一幕,精神一振,也立刻跟了上去。雲乘月沒理她。不如說,她也有意要向薛暗傳達更多的信息。

    徐冰花只覺眼前一花……不對,是眼前一直在花。呼呼的風聲鋪面,四周景色變換之快,讓她不由自主產生了嘔吐的欲望。她趕緊捂住嘴,生怕真的吐出來,弄髒了客人姐姐的衣服。

    這就是修士?

    活在白玉京,她當然見過修士,也知道這位客人姐姐是個修士。可是,可是好厲害!原來修士的速度這麼快!

    這麼厲害的修士,阿娘一定有救的吧?

    就是,就是不知道客人姐姐收多少錢……可是如果能救阿娘,多少錢她都願意!大不了她賣身為奴來還債!

    【獲得黃色情感,徐冰花的決心】

    【如果成功救治她的娘親,家境清貧的小姑娘決心賣身為奴,來償還欠你的債。】

    【應用過後,能減少些許「斬死還生」消耗的情感。】

    雲乘月原本嚴肅的心情忽然扭曲些許:……孩子,大可不必賣身為奴!

    她並不需要僕人,更何況還是個童工。

    又到了老西城的小院。現在是白天,這裡大部分居民都出去做工了。一走近小院,就有種怪異的氣息,像老鼠一般一閃而過。

    嚓嚓——

    這一次雲乘月是從正門進去,門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爹哎!我把雲姑娘帶來了!」

    徐冰花叫道。她換成了一種明顯帶有地方口音的官話,而不是剛才的正音。小孩子學語言總是快的。

    但屋裡靜悄悄的,連風聲都沒有。

    「爹……?葉兒?」

    徐冰花明顯慌了,鬆開雲乘月的手,里里外外地找人。怎麼會不見?她家裡就只有這麼丁點兒大,連個大些的柜子都沒有,肯定藏不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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