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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17:04 作者: 南樓北望
「——莊夢柳!你可不要攬功,這一開始明明是人家錦年的主意!」
從走廊另一頭,忽然跳出了個毛必行。他叉著腰,指著莊夢柳,大聲說:「好哇,說好一起明天給大師姐送禮物,你小子偷偷提前送,太可惡了!」
莊夢柳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紅中還透著一層黑。
「誰跟你說好了?除了主意是錦年出的,這簪子分明就是我一個人做的。」他竭力解釋,又來看雲乘月,長長睫毛不安地撲閃幾下,又有點委屈,「大師姐,這是我想送你的。」
毛必行卻不放過他。他手臂一樣,從旁邊又拽出個人來。那人比他矮一個頭,正木著一張臉,滿臉透露出「我不想摻和這事」的氣息。
毛必行氣勢洶洶:「那薛無晦呢?那簪子還是我們小薛幫忙去偷出來的,沒有小薛,你能做?你可不能忘恩負義!」
薛無晦還是木著一張臉,只抬起手搖了搖:「不至於,不至於用到『忘恩負義』這個詞……莊師兄,我沒想跟你爭功啊,不關我事……」
毛必行才不管。他自覺逮住了莊夢柳的把柄,那可得哇啦哇啦嚷個不停。
莊夢柳的臉簡直黑如鍋底,還是用了多年、快要燒穿的那種鍋底。
「大師姐,真的——這圖紙是我畫的,桃花是我親手雕刻,珠子是我親手選了綴上!」他望著雲乘月,急急解釋,那世家子弟的優雅從容消失不見,只剩個委屈的少年。
毛必行還要大大咧咧插話:「那不還是照著孟夫子的圖做的嘛!你就是個補,補……打補丁的!」
莊夢柳氣得臉和耳朵一起紅:「誰說的!我有別出心裁!我悄悄在上面做了個……!」
他發覺失言,連忙住口。也不管毛必行哇啦哇啦問「為什麼」,他只靠近過來,低聲對雲乘月說:「大師姐,我不告訴他們。一會兒我悄悄告訴你,好麼?」
「好,我知道啦。」
雲乘月忍笑,出聲制止,又各自安撫幾句。
「……別鬧了。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很開心,謝謝你們。夢柳,謝謝你。」她專門對他說了一句。
只這一句,少年的臉色忽然由陰轉晴,又舒展如春風了。他又成了那笑盈盈的優雅少年,溫柔道:「大師姐,我給你戴上吧?」
雲乘月卻搖頭。她說:「抱歉夢柳,我想讓老師給我戴上。」
莊夢柳有些失望:「那……明日大師姐來家裡吃飯可好?」
她沉吟片刻,忽然一笑:「那可不行,明天你們有考試呢!」
莊夢柳睜大眼。
毛必行誇張地蹦躂起來:「什麼——」
薛無晦的表情也裂開了。他一言不發,拔腿就跑,看樣子打算回去熬夜複習。
雲乘月悠悠地喊:「幫我轉達其他人,如果大家都考得好,我就請你們吃飯。」
「——知道了,師姐!」
薛無晦聲音遙遙傳來。他正在變聲期,聲音像個小鴨子。
莊夢柳也要回去複習了。他走了幾步,卻又回頭,臉上隱隱有種哀求的表情:「大師姐,如果我考了第一名……」
「嗯?」
「大師姐,我能……」
他忽然住了口,又搖搖頭:「等我真的考了第一名,再來說這話罷。」
但那次考試的第一名是薛無晦。他才來讀了不到一年,就展現出了驚人的才華。
也因此,雲乘月一直不知道莊夢柳想討要的獎勵是什麼。她也沒有真的在意過。
她只記得,那天晚上,她戴著新修好的梅花簪,在院子裡生了一堆火,帶著那些孩子一起烤山藥、烤芋頭,烤去年秋天儲存下來的板栗。
莊夢柳只得了第二名,悶悶不樂地坐在一邊,趁著火光看書,一副要從現在就開始準備下一次考試的樣子。
毛必行回家拿了只新鮮的兔子過來,本來打算烤兔子,但薛無晦自告奮勇,做了一鍋兔子湯。
毛必行得了空,就一邊翻土裡的板栗,一邊去挑釁莊夢柳,最後激得那少年公子一躍而起,拿著樹枝要和他比劃比劃。
莊錦年和高文蘊坐在她身邊,一邊啃果子,一邊嘰嘰喳喳。
「錦年,你看他們,感情多好啊。」高文蘊一臉深沉。
莊錦年驚呆了:「感情哪裡好了?」
「毛必行有事沒事就去挑釁你阿兄,你阿兄也總是在他面前端不住架子,這還不叫感情好?」高文蘊一臉理所當然。
莊錦年想了一會兒,小聲說:「也許只是莊師兄太討厭毛師兄了……」
高文蘊一歪頭:「你怎麼突然叫他師兄了?」
莊錦年抿起嘴,半晌才說:「我,我想通了,他既然不把我當妹妹,我也只把他當個普通師兄就是!」
「噢……你們這些大家族呀。」
高文蘊一臉同情,轉頭又去看那邊打來打去的兩人,重新一臉深沉:「但我有把握,毛必行就是莊夢柳此生克星,也是他最與眾不同之人!」
「——高文蘊你在胡說什麼呢!還有,你也該叫我莊師兄!」
那頭莊夢柳聽到了,氣憤地扔來一塊烤山藥。高文蘊一把接住,正經道:「莊公子,不要浪費食物!這塊山藥就歸我吃了!」
雲乘月正研究薛無晦那鍋兔子湯,也聽見了這邊的閒聊。她忍不住回頭:「文蘊,你最近是不是在圖書館借了奇怪的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