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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2:17:04 作者: 南樓北望
    等到江中真的風平浪靜,其餘人才能確定船頭部位真的安全了。他們圍攏上來,也帶來無數含義複雜的目光。

    ——「這是誰……」

    ——「發生了什麼……」

    ——「雲姑娘……」

    ——「她姓雲?」

    「你剛才做了什麼?」

    裹著披風的陸姑娘撥開人群,直截了當地問,目光卻落在她懷裡的玉清劍上。

    洛小孟站在她身邊,看向雲乘月的目光也頗為複雜。他不出聲,就悶著看。

    另有些人並不想摻和這些事,悶頭撿甲板上的血肉。

    雲乘月看看眾人,微微一笑,反問:「我做了什麼?」

    陸姑娘略一眯眼,忽然又露出那種天真純淨的笑:「是呀,這位姐姐,剛才我們都看著供鲶獻祭,你爬上去,寫了什麼書文。一定是很厲害的書文,才能阻止這場危機呢。」

    雲乘月說:「你說得對。」

    陸姑娘一怔:「什麼……?」

    雲乘月笑眯眯:「多虧了我,大家才逃過一劫。依我看,這次獵殺桃花鲶,我應該記首功,之後分戰利品時,我要最大的一份,謝謝。」

    之前被洛小孟宰殺的兩條桃花鲶,雖然沒了頭,但身體卻被網了回來,就堆在另一邊的甲板上,用書文之影保鮮,等著之後按功勞大小來瓜分。

    陸姑娘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惱怒,卻又被她自己的話堵著,一時說不出話。

    洛小孟咳了一聲,憨笑著插話:「陸姑娘也是擔心雲姑娘。俺殺的魚,明天雲姑娘先挑就行。」

    雲乘月眨眨眼:「怎麼是你殺的魚呢?明明是所有人一起努力,才給了你殺魚的機會嘛。要我說,明天分魚的時候,大家再來仔細捋一捋功勞大小,這才公平——當然,除了首功在我。」

    她環顧四周,還是微笑著:「有人有意見麼?」

    人心一時浮動。

    這船上的人大多沒什麼跟腳,之前以為陸姑娘出身最高,才有些巴結,現在看雲乘月一出手就解決一次危機,人人心裡也多了點想法——萬一這個也很厲害?

    神仙打架,他們不摻和,但是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嘛……應和一下又如何?

    當即就有人大著膽子叫道:「雲姑娘說得對!多謝雲姑娘出手搭救,首功在雲姑娘,我們按力氣分點東西就行!」

    有人帶頭,也就有紛紛響應:

    「是是,我也這麼想!」

    「就這樣,就這樣!」

    這下,洛小孟的表情也僵了。他之前作一番戲,無非為了搶到桃花鲶最好的部分,也是因此才出言堵雲乘月的嘴,這下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哪能不鬱悶。

    但他為人靈活,只懊惱一瞬,見人心逆轉,立即又憨笑道:「雲姑娘說的是,明日再說。」

    陸姑娘一臉不情願,卻也沒再說什麼。她再盯雲乘月一眼,也沒有追問不放,反而也笑著附和了兩句,又嬌聲一句「雲姑娘,我記住你了」,便轉身回房。

    保寧號的船工走上來,再三確保明日會公平劃分桃花鲶的屍體,就客客氣氣驅散了人群。

    等雲乘月回了房間,船長又悄悄來拜會一番,再三解釋說,桃花鲶襲擊時,他和重要船員都必須守在船底,為作為動力核心、防禦核心的書文之影提供力量,實在抽不開身,並非故意要讓雲乘月置於險境。

    「這沒什麼,自然是保寧號的核心重要。」雲乘月說,叮囑一句,「明天分戰利品時,我要腹肉。」

    船長一愣:「腹肉雖然也能煉製丹藥,卻比不上魚鱗煉器實用,雲姑娘這是……」

    雲乘月說:「好吃。」

    船長啞然失笑,心道還真是孩子心性。他轉念一想,暗道這位姑娘是司天監的人,手裡不知多少好東西,瞧不上別人爭奪的「寶貝」也正常。

    他又客

    氣了幾句,這才離開。

    終於又安靜下來。

    雲乘月草草用「水」字書文再清理了一遍自己,總算能夠重新撲倒在床上。

    她還沒滅燈,隔著薄薄的屏風,她能看見薛無晦側身站著,手裡似乎在處理什麼東西。

    「你在幹什麼?」她問,「幫我滅下燈,謝謝。」

    「要睡了?我還道你心心念念,總要嘗了這一口再睡。」

    他的聲音淡淡傳來。

    「……嘗什麼?」雲乘月先是不明白,忽然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來,踢踏著鞋走過去。

    薛無晦站在桌前,面前一隻淺黃色的正圓形瓷盤。他堪堪收回手,指尖幻化出的黑色刀刃也才散去。

    在他手下,雪白的魚膾扇形分布,貼在瓷盤上,繞了整兩圈。魚肉被片得極薄,紋理清晰,每一絲肉都晶瑩彈潤,仿佛月光下注,落在盤內。

    瓷盤邊,還有一條剛死的魚,頭尾都還在彈動。它的模樣和之前的三條桃花鲶幾乎一樣,只除了鱗片是桃花粉。

    「桃花鲶王體型不大,腹部正中的肉最好。」

    他又調整了一下魚膾的邊緣,讓每片魚肉都整整齊齊,這才滿意推開,又看來一眼:「愣著做什麼,過來。」

    雲乘月走過去,拿起筷子,挾了一片魚膾送入口中。溫涼的魚肉彈在唇齒間,鮮香撲鼻、入口回甜,沒有絲毫腥氣,隱隱還有一絲花香。

    她吃了一片,又吃一片。

    「你是什麼時候捉的?」她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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