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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1:47:27 作者: 三道
    柏珩呆呆地看著賀聆的笑容,半晌才憋紅著臉點了點腦袋。

    柏喬掩唇笑了笑,「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以後有空再把小珩的糗事都告訴你。」

    賀聆連忙起身送她出去。

    「就到這兒吧,」柏喬在電梯口停下,「小珩還在等你。」

    賀聆看著一閃一閃的數字,心裡還在回想著剛才跟柏珩的對視,一時有些後悔忘了形,才讓氣氛變得那麼微妙。

    他聽見柏喬輕聲說,「其實你跟小珩未必無法挽回,為什麼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電梯到了,柏喬抬眸笑道,「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送走柏喬後,賀聆慢悠悠地往回走。

    醫院的走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眾生百像這個詞在連接著鬼門關與人間道的醫院裡有著最為深刻的表達,沒有人知道走過身邊的人得的是吃幾顆藥就能痊癒的感冒還是藥石無靈的絕症,在生死面前眾生平等,沒有誰有特權。

    為別人豁出性命,這世間沒幾個人能做得到。

    他站定在病房外往裡看,柏珩靠在床上,似乎是疼得厲害了,五官揪在一起,腿上的石膏比潔白的天花板和床單還要白得刺眼。

    柏珩側過身想去拿桌子上的止痛藥,但他腿腳不便,傾身時拉扯到傷口,疼得額頭冒汗,又靠回去微微喘息著。

    賀聆推開門,他似被嚇了一跳,明明疼得臉色慘白,卻還是對賀聆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輕聲喚了聲賀聆。

    聲音軟綿綿的,帶著點說不出的討好意味。

    賀聆走上前去問道,「傷口又疼了?」

    柏珩唔的一聲,搖搖頭,「不疼。」

    「既然不疼那就不用吃藥了,」賀聆拿起桌子上的止痛藥晃了晃,注視著柏珩光潔額頭上細密的汗,故意嚇道,「俗話都說是藥三分毒,以後都別吃了,我拿去丟了吧。」

    他作勢要把止痛藥丟進垃圾桶,柏珩果然急了,咬唇支支吾吾地說,「疼......」

    賀聆哼了聲,「那你逞什麼能,疼就說,我又不會虐待你。」

    他說著給柏珩倒了杯溫水,又倒了兩顆藥到柏珩的手心。

    柏珩眼眸亮晶晶的,連吃藥時都在偷偷看他,吃完了止痛藥,賀聆放杯子時,柏珩才囁嚅著說,「我怕,你也覺得我沒有男子氣概,喜歡別人.....」

    賀聆動作微凝,頗覺好笑,「哭和疼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男子氣概的標準,再說了就算是,你在我面前不說哭了一百次也得有八十次,我要嫌棄你早嫌棄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柏珩期待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不會喜歡別人,對嗎?」

    原來是拐著彎問他話呢,賀聆抿了抿唇沒回答。

    柏珩失落地垂下眼睫,「我不說了,免得又惹你生氣......」

    「你知道會惹我生氣還說?」

    賀聆走到窗口處打開窗透氣,餘光瞥見柏珩被斥得越發萎靡,腦袋恨不得埋到地底去。

    他忍不住悄悄勾了勾唇角,多日的陰鬱心情終於有見明的跡象。

    別的不說,欺負柏珩還真是挺好玩的。

    第70章 (二更)

    手術三周後,柏珩可以出院了。

    柏良將他安置在柏家郊外的一棟雙層小洋樓里,配備了專業的醫護人員和營養師,柏珩現在腿腳不便,只能靠輪椅行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的臥室安排在了一樓,賀聆的房間跟他對門。

    為此柏珩很是悶悶不樂,再三暗示想跟賀聆同一間房,都被賀聆當作耳旁風忽略了。

    「床頭有呼叫鈴,有什麼事情叫我就行。」

    柏珩低低地哦了聲,心情低落。

    結果搬到小洋樓的第一晚就出了事。

    柏珩半夜想要上廁所,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跟護工說這麼私密的事情,又不想深夜吵醒賀聆,就自個兒想要從床上挪下去,結果摔了個人仰馬翻,疼得爬不起來,只好按了呼叫鈴,這下就算不想驚動賀聆也難了。

    賀聆到柏珩房間裡就見到他抱著腿坐在地上,眼淚汪汪地咬著唇,小小聲說疼。

    好夢被打斷,賀聆念在柏珩是傷患的份上沒有使起床氣,將人扶到床上躺好才不悅道,「你有什麼事情直接喊人,別自己逞強鬧得大家都擔心你。」

    柏珩沉默了兩瞬,才低聲說,「對不起,我也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賀聆一怔,意識到柏珩現在的心理狀態應該是很脆弱的,一個本來好端端的人現在做什麼去哪裡都要別人協助,換了誰都不會好受,他有點後悔把話說重了,想了想伸手抬起垂著腦袋的柏珩的下巴,果然看見兩隻紅得跟兔子一樣的眼睛。

    「說你兩句就哭了,不知道的以為我欺負你呢,」賀聆嘴上雖仍不饒人,卻已經拿指腹輕輕地給柏珩抹眼淚,「說吧,想幹什麼?」

    柏珩紅著臉說想去洗手間。

    賀聆看了眼床下的尿壺,直接拿起來,「你沒事費那個勁幹什麼,這玩意是擺設的嗎?」

    柏珩嘟囔著,「不想用這個。」

    「你在醫院不是用得好好的嗎?」

    向來聽話的柏珩這次卻犟得不行,「就是不想。」

    「為什麼?」

    柏珩終於泄出一點泣音,「我又不是殘廢......」

    賀聆啞然失聲,拿著尿壺內心五味雜陳,柏珩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對自己傷情的在意,但其實心裡應該也很恐懼自己再也無法正常行走,這才那麼堅持要像常人一樣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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