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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1:47:27 作者: 三道
    柏珩咬唇抱著層層疊疊的裙子,拿出手機給賀聆發信息,連文字都帶著軟意,「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兩分鐘後回他收到賀聆的回覆,「七點半,你在家等我。」

    這是年後賀聆第一次給他準確回家的時間,也是第一次這麼早回家,柏珩緊緊抱著裙子,高興得眼睛發亮。

    ——

    冬末春初天黑得快,賀聆七點多到小區樓下時彎月已經掛在了天上。

    他抬頭看,七樓亮著燈,柏珩在等他回家。

    不遠處停著輛黑色大奔,賀聆吐出一口濁氣,上前輕輕敲了兩下副駕駛座的窗。

    車窗搖下來,赫然是柏良,柏虹也跟著來了,坐在后座,她的旁邊有一個中年男人,因著光線問題,賀聆看不太清他的五官。

    等幾人下了車,賀聆才發覺中年男人的眉眼跟柏良有幾分相似,他一怔,很快猜出來者的身份,正是柏珩的父親。

    柏父面容嚴肅,只是沉著臉看著就極為有威嚴,賀聆被他瞧一眼,只覺得壓迫感十足。

    柏虹問,「小珩呢?」

    「他在樓上。」有這麼幾尊大佛在眼前,賀聆壓力倍增,補充道,「他還不知道你們過來。」

    柏父喜怒不顯於形,看不出他此時是什麼情緒,只是問柏良,「讓人都跟著。」

    賀聆一頭霧水,柏良猶豫道,「爸,小珩他不是小孩子了,這樣會不會不太妥當?」

    「難不成讓我柏山的兒子被不知道什麼人耍著玩就妥當嗎?」

    賀聆心臟狠狠跳了下。

    柏虹也不若前幾次瞧著那麼好相處,「聽你爸的吧。」

    柏良似不經意看了賀聆一眼,繼而抬了下手,停在遠處的一輛商務車頓時下來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壯男人,應當是柏家的保鏢。

    賀聆反應過來他們今日是鐵了心要帶柏珩走,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開口,但到底不忍溫軟的柏珩被強行押走,剛想出言勸阻兩句,柏良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柏山在柏家代表著絕對的權威,說一不二,混跡商圈多年讓他鐵石心腸,對付起人來毫不手軟,賀聆得罪柏良,柏良會光明磊落跟他談條件,但若是敢忤逆柏山,絕不會有好下場。

    賀聆知道柏良是在好心提醒他,想了想,將到嘴的話咽回去。

    都已經到這份上了,他再做好人也沒有人會承他的情,反而會讓人覺得他虛偽至極。

    一行人分兩個電梯上了七樓。

    柏山自始至終都不屑於正視賀聆一眼,倒是柏虹,因為賀聆拐跑了她乖巧的小侄子,偷偷瞪了賀聆好幾眼。

    「開門吧。」柏良說。

    賀聆做得這麼決絕,只要打開這扇門,他和柏珩就再無回頭路。

    但他只是遲疑了兩秒就轉動鑰匙,將門打開了。

    客廳空蕩蕩的不見柏珩身影,賀聆便道,「你們進來,我去叫小柏。」

    柏家幾人一同跟著賀聆進屋,賀聆走到客廳處,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柏珩從臥室里走了出來,瀲灩的臉蛋掛著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羞澀神情,在抬眼見到客廳里站著的人時,渾身一震,面上的紅暈褪了個乾乾淨淨,剎那變得煞白。

    賀聆愣在原地,眼瞳驟縮地看著幾步開外穿著黑白女僕裝的柏珩。

    柏珩似乎無法應對這突發狀況,難堪得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丟到大街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呆呆地站著。

    滿室鴉雀無聲,柏家人怎麼都沒想到自幼捧在手心呵護的柏珩會以這副尊容出現在他們面前,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就連一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柏山,此時額頭的肌肉也隱隱跳動,顯然是氣狠了。

    賀聆率先反應過來,快步走上去將柏珩推進臥室里,因為太震驚,講話微微發抖,「進去換好衣服再出來。」

    柏珩雙拳緊握,關門時,他觸碰到柏珩看他的眼神,那是被至愛之人背叛的極度痛苦。

    他沒想到柏珩會穿成這樣在家裡等他回來,更沒想要讓柏珩在家人面前這麼難堪。

    賀聆手在門把上用力地握了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過身面對柏家人的怒氣,他走上前去,誠懇道,「柏先生,對不......」

    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整,柏山怒不可遏地甩了賀聆一耳光。

    被打耳光是極度屈辱的事情,但賀聆硬生生受下了,甚至忍著臉頰火辣辣的痛感,繼續道,「對不起。」

    柏虹再不復優雅,揚聲道,「你就是這麼對小珩的,你知道他是什麼人,竟敢讓他穿成這樣,賀聆,你欺人太甚!」

    就連一向理智至上的柏良眼下也滿臉怒容。

    賀聆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都無法平息柏家人的怒火,沉默地接受怒氣,事實上,他現在也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里走出來。

    他當然知道柏珩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想要討好他,可是他卻讓滿心期待他回家的柏珩經歷了這麼沒有尊嚴的事情。

    賀聆人生第一次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他不應該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跟柏珩劃清界限。

    可事已至此,他後悔也沒有用了,只能等待柏珩出來面對。

    約莫五六分鐘,緊閉的臥室門終於打開,面色蒼白的柏珩走了出來。

    只是這短短時間,他就已經猜出家裡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笑的人,在他想方設法想要修補他跟賀聆這段關係,甚至放下身段討好賀聆時,賀聆卻在琢磨怎麼最快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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