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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1:28:31 作者: 蘇詞裡
    「關於你們的村長——」謝祈斂著眼眸,「說說。」

    謝祈一直在猜測殺死鎮民以及玩家的人究竟是誰,前者傅厭已經告訴他答案了。在他成為山神以後的記憶顯示,鎮民們不是被山神本人所殺就是被那位慘死的新娘所殺,但殺死玩家的人卻始終沒有頭緒。

    可能是副本boss。

    但副本boss到底是誰?

    謝祈有兩個猜測,其一是村長和年輕人,其二是被傅厭取而代之的山神本尊。按照時間計算,那些玩家都死在傅厭出現之前,所以第二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現在,他需要抽絲剝繭,來找到那隻將自己隱藏得很好的老鼠。

    沉默中,年輕人已經將關於村長的所有信息都告知了謝祈。

    霧刃小鎮原先是幾個村子合併成為鎮子的,做主的一直都是幾個村子的村長,但隨著時間一天天走過,各村的村長們年紀都大了,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到最後只剩下了眼下這位。而事實上,這位村長也經歷過死亡逼近,就在一年多前,他生了很嚴重的病。

    那時候鎮上所有的醫生都說村長已經沒多少天活頭了。可後來,村長自己一個人以虛弱的身體爬上了後山,見到了山神。他請求山神賜福,山神同意了,於是,他又重新得到了一副健康的軀殼。

    沒幾天的活頭變成了如今的一年多。

    「他那病,能讓他這麼大年紀還爬上後山?」謝祈問道。

    年輕人:「不知道,當時我們也都覺得奇怪,但或許是村長這些年一直都為霧刃小鎮盡心盡力,神明早已賜福給他。」

    謝祈卻覺得並非如此,他偏頭看向傅厭,問:「你的記憶里有這一段嗎?」

    傅厭搖頭。

    「在這之後,你們意識到山神可以滿足你們更多的願望,於是你們和山神的關係逐漸到了這種地步?」

    年輕人垂眸不語。

    他突然察覺到他忘記了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會產生那麼重的欲望,以至於會將山神封進棺材。好像……好像是村長康健以後,舉辦了幾次活動。

    活動的內容在記憶中起起伏伏,最後隱入白霧,他只依稀記起來每一次活動成功以後,他對欲望的渴望,對山神的渴望。

    傅厭走出角落,站在謝祈的身旁,代替謝祈詢問年輕人:「讓其他玩家與我們自相殘殺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做的?原因呢?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清楚。」

    謝祈和傅厭聽到這個回答,對視一眼,前者嘴角挑起笑容,忽而說了一句話:「那麼,現在的村長是不是去找我的同伴們了?」

    年輕人迷茫看他,謝祈卻微笑著不言不語。

    …

    吊樓內。

    谷甜甜一行沒什麼睡意,霧刃小鎮沒什麼食物,但比起向日葵之家好上一點。因為後者只能找野菜吃,但霧刃小鎮的後山不止是野菜,各種野果子都有。谷甜甜拿著一個洗乾淨的果子啃了兩口,感受著愈發濃郁的白霧,正欲說話,卻忽然察覺到耳邊似乎響起了悠遠的聲音。

    像是鈴鐺輕晃,也像是水珠墜落水面,那本該清脆短促卻像是被無限拉長了一樣,忽而變得格外悠長,導致谷甜甜的耳膜還在持續不停地晃動,且愈發覺得頭腦昏沉。

    遠處,有一道鬼魅般低啞的嗓音傳來:「你會死——你會死在謝祈手下。你接下去所有的一切慘劇都將是謝祈一手造成的,他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惡果。恨他吧,快恨他。」

    谷甜甜歪了歪頭,似乎想要將耳中突兀響起的聲音剝離。

    真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傻逼的人用這種傻逼的法子來離間她和謝祈的同伴友愛。

    可這樣的想法剛剛落下,谷甜甜便『看到』了一些無比真切無比真實的畫面。明明幾米之內的地面什麼也沒有,可她的眼瞳中卻突然出現了謝祈的身影,以及站在他身後的傅厭。

    那看起來像是預知。

    谷甜甜發現自己和謝祈是對面對站著的。

    不只是她,還有她身後的林溪、桑琬、阿周等人。他們沉默地看著謝祈,身後的鄧志學幾人不停地勸說謝祈:「時間就要到了,再不殺了山神,我們誰都無法離開副本,包括你!」

    那個叫薛偉成的男生氣得滿臉通紅,眼睛裡滿是怒火:「你們情侶搞什麼你死我也死的把戲能不能別帶上我們?!惡不噁心!你們自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我們又憑什麼要為你們的感情負責!」

    谷甜甜從他們的交談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家想殺了山神離開副本,但謝祈不同意。

    所以,包括她們在內的玩家,與謝祈、傅厭執刀相向。

    谷甜甜的眼睛眨也不眨,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耳邊響起了奇怪的倒計時,她發現謝祈那雙時常含笑含著調侃的桃花眼裡流淌著極致的冷漠,那是種完全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冰冷。所以她也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

    她渾身像是被火燒起來了一樣,一種怪異又刺骨的疼痛從身體的每一處席捲而來,一同來到心臟。谷甜甜看到自己胸口的位置突然迸發出濃烈的血色,在胸口出現一個可怕的大洞以後,那怦怦跳動的心臟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收縮,膨脹,最後徹底爆炸。

    那是一種很奇怪,又無法言說的疼痛,谷甜甜只覺得自己先前二十多年來承受的痛苦都無法與之相比。她的身體倒在地上,眼睛只能聚焦在地面上,而那片乾淨的白地也隨著無數鮮血的流淌而覆上了極其艷麗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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