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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1:28:31 作者: 蘇詞裡
    他看向面上有明顯躁意的桑琬,安撫道:「這是正常的,畢竟阿厭經歷了隨機背景的追捕並且獲得了勝利。」

    只不過,現在看來,他們的遊戲玩法出現了一點差錯。

    謝祈一行其實猜測過與[國王]交鋒會是什麼樣的形式,他們的猜測是[國王]與[騎士]或者[士兵]單獨比試,但[國王]可以選擇直接抹殺兩個與他進行交鋒的玩家,等到兩次機會一用完,[國王]便不足為懼。

    但現在……這竟然是個全部玩家都有幸參與的團隊作戰副本。

    所以,這麼一看,他們的選擇是錯誤的。

    應該讓白方的玩家主動來碰他們黑方的[國王]才對。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沉默間,遊戲的提示音再次響起:「現請黑方選擇抹殺白方的兩位玩家。」

    眾人一愣。

    這倒是讓人沒想到的。

    沒想到他們的[國王]也能擁有buff。

    「這……殺誰?」張老師遲疑著問。

    謝祈:「隨便,反正現在騎士和士兵都沒區別,我們也不了解白方玩家的實力,隨便挑兩個吧。」

    一群人齊齊將目光轉向寸頭男。

    也是奇怪,最開始這群傢伙阻止自己以[國王]之名隨便開口時,寸頭男心裡怪不爽的,甚至將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但真的到了讓他做主的時候,他卻又不敢隨便開口了。

    畢竟……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最後一場可以決勝負的遊戲了。

    如果他們能贏,就可以離開棋盤圍獵這個副本,再多苟且偷生一段日子。反之,他們就要進焚化爐了。

    寸頭男動了動嘴唇,囁嚅半晌最後冒出一句:「還是你們來吧。」

    賀靜澤:「……要你開口了,你倒是不說話了?什麼毛病。」

    寸頭男跟賀靜澤應該是天生不和,賀靜澤一開口他就覺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這傢伙錘進地里去。

    好在謝祈打斷了兩人的對峙:「那就把F7和A6的人抹殺了吧。」

    桑琬好奇的問:「有什麼講究嗎?」

    謝祈:「沒有,就是單純的覺得他們長得醜。」

    桑琬:「……」

    其他人:「……」

    還得是你。

    *

    謝祈感覺到了一瞬間的失重,等再次站穩時,他在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

    轉身,面對著走廊來路的方向,這裡空空如也。但耳邊卻有各式各樣的聲音,其中不乏窗外的雷雨,依稀聽得到的來自不同人的慘叫。

    謝祈將那些惱人的聲音全部摒除在腦外,開始觀察腳下的場景,很普通的房子,走廊兩側都是房間,乍一眼看去和[重生機器]副本的實驗樓幾乎一模一樣。直到謝祈抬手推開了靠近自己這邊的一扇門,看到裡面的陳設物。

    不大的房間,裡面有一張鐵架子床,純白色的床單和被子覆蓋在上面。被褥中間鼓起了一點弧度,像是藏著什麼東西。

    在謝祈的注視中,那被子忽然輕微地動了動,白被邊緣與床單緊密貼合的地方緩緩撐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被刻意壓低的嗓音從裡面傳來:「你可以低頭嗎?我看不到你的臉。」

    一般經歷過幾個副本,對這《無限求生》遊戲有點了解的都會無視這奇奇怪怪的請求。尤其是對方的聲音格外怪異,尖尖細細的,輕得幾乎聽不見。

    謝祈定定看著那被子幾秒鐘,果斷半蹲。

    剎那間,風動,被褥的縫隙被徹底撐開,一抹黑影直撲謝祈的面門,謝祈身體向後一撤,修長的手指驀地抬起揪住那黑影的一截,狠狠甩向牆壁。

    啪!

    黑影貼上牆壁上怪異的畫。

    也是這麼一刻,謝祈看清楚了黑影的模樣——是一隻斷手。

    從手肘的位置被砍下來,小臂修長,膚色有種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它的五指指甲有格外明顯的磨損痕跡,食指上戴了一個銀色的素戒。

    「我……我好餓啊……你能不能給我找點吃的,我好餓,我快餓死了。」

    低低的嗓音幾乎聽不見,每說一個字就要喘上一口氣,仿佛真如這斷手所說的——

    餓了。

    「你喜歡吃什麼?」謝祈直起身體,眉眼微深,好整以暇地問它。

    「我喜歡……我喜歡吃……」它喃喃自語,五指卻以一種謹慎的姿態緩緩曲起,呈現出爪的模樣,忽而借著那副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紅色的畫用力,斷臂彈射起步,梅開二度般再次衝著謝祈的臉而去。

    但謝祈的速度比它更快,冷白修長的手指抓住床的鐵架子往下一掰,再抬起噗一聲插在了近在咫尺的手背上,鮮血迸濺出來的時候,他隨手將鐵桿彎成弧形,兩側都插入牆壁,聲音聽著十分平淡:

    「死了的話就不會覺得餓了。」

    隨後後退一步,欣賞著這只可憐的手。

    視線從手劃到其他地方,房間裡除了床以外還有一個畫架,上面有一張沒有完成的畫稿,畫稿是一片濃郁的黑色,和牆壁上的紅色是兩種極端。而奇怪的是,謝祈似乎能從黑色中看到一個虛影。

    但仔細看去,那虛影又像是他眼花。

    謝祈皺了皺眉,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前腳踏出大門,後腳一頓,他驀地環視四周,眼前已不是自己剛才所看到的走廊,而是一片空曠的墳地,巨大的圓月像墜落一般掛在觸手可及的蒼穹,有淡淡的血色光暈一點一點往下如水面漣漪一樣蕩漾開去,最終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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