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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0:36:41 作者: 顧言
    「下次。」蔣衡說:「等我忙完,我做東——」

    他話音未落,兜里的手機忽然震起來,蔣衡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衝著酒吧老闆做了個失陪的手勢,舉著電話出去了。

    酒吧老闆抻著脖子看了他一會兒,百無聊賴地低下頭接著玩兒消消樂,等到他足足打過了十二關,蔣衡才從外面回來。

    他不知道接了誰的電話,心情似乎比剛才複雜一點,坐回吧檯上什麼也沒說,只是屈指敲了敲吧檯。

    「威士忌。」蔣衡說:「加個手鑿冰球。」

    「嗯?」酒吧老闆詫異地一挑眉,彎腰從吧檯底下取出冰錐:「這麼有閒心等?」

    「當然。」蔣衡勾了勾唇角,說道:「聽了個好消息,怎麼不高興啊。」

    蔣衡說著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底,把杯子推給酒吧老闆,然後點開高景逸的對話框,發了幾份年終總結文件給他。

    酒吧老闆鑿著冰球看了他一眼,見他手速飛快地在幾個界面里來回切,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蔣衡安排完了年終工作,又跟保潔阿姨約好了上門時間,加了冰球的威士忌也剛巧做好,被推著送到他眼前。

    他頭也沒抬,剛伸出手,還沒等接過那杯酒,就見一隻手突兀地從他旁邊伸過來,蓋住了杯口。

    蔣衡納悶地一抬頭,然後猛然愣住了。

    「換一杯。」紀堯沒看他,只對著酒吧老闆說:「一杯龍舌蘭日出,基酒減半。」

    第35章 「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想泡我。」

    酒吧老闆是上海這邊為數不多知道他們倆關係的人。

    當初在北京,蔣衡和紀堯這對情侶算得上名聲在外。他倆本來都是圈子裡品相不錯的1,結果不造福「大眾」就算了,還跑去互相內部解決,背地裡沒少被0號朋友激情吐槽。

    他們誰都不知道紀堯是怎麼釣住蔣衡的,也不知道蔣衡是怎麼跟紀堯處了那麼久還沒踩中他的雷區,總之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默認他們倆能一起走下去很久了。

    圈子裡人來人往,小眾性向在社會環境和家庭的夾縫裡很難生存,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很少能安下心來,規規矩矩地談一場戀愛。

    蔣衡和紀堯在一起將近三年,忽然毫無徵兆地分開,所有人都覺得挺可惜的。

    但他倆人分開得乾脆利落,又前後腳地離開北京人間蒸發,於是這段戀情成了一樁懸案,茶餘飯後被人當了不少次談資,但幾乎沒人知道是為什麼。

    現在乍一看他倆人又站在一起,酒吧老闆差點以為自己穿越了,恨不得掏出手機看看現在是几几年。

    加了冰球的威士忌被紀堯蓋著,老闆遲疑地看了一眼蔣衡,見他沒反對,於是轉過身從架子上取下酒具,重新給他調了一杯龍舌蘭日出。

    基酒減半後,鮮橙汁和石榴糖漿的甜香味兒就顯得格外濃郁,蔣衡扭了下杯子,看著透明的杯身在昏暗的酒吧燈下被映出金燦燦的暖意。

    蔣衡幾乎不喝這種甜絲絲的酒,見狀臉色有些古怪。

    「……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想泡我。」蔣衡說。

    「嘗個味兒就行了。」紀堯說:「還想再進醫院?」

    他的語氣淡淡的,神色自然又平靜,蔣衡幾乎可以確定,他這次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如果是無意中偶遇,他絕不會主動湊上來搭話。

    蔣衡支著頭,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說著用餘光看了一眼吧檯里的酒吧老闆,對方瞪大了眼睛,連忙擺了擺手,示意這事兒跟自己沒關係。

    「我問葛興了。」紀堯說。

    紀堯憑著一股衝動想找蔣衡問個清楚,可站在地鐵站門口才想起來,他壓根就沒存蔣衡的聯繫方式。

    上海市幾千平方公里,滿大街人頭攢動,可紀堯忽然發現,在沒有雙向聯絡的情況下,想見一個人居然是那麼難的事。

    難到只要他不主動低頭,就永遠做不到。

    他握著手機彷徨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給葛興打了個電話,想問他再要一次蔣衡的聯繫方式。

    「蔣衡?」葛興的語氣顯得理所當然,甚至沒多問他一句要做什麼:「他在青柏那啊。」

    紀堯愣了愣,還沒等追問,葛興已經乾脆地掛了電話,給他微信發了個定位地址。

    「青柏的酒吧就在這。」新消息從對話框裡蹦出來:「不太好找,要是迷路給我打電話。」

    紀堯不是上海人,對上海老城區的弄堂不熟悉,在拐拐角角里迷路了二十分鐘,才靠著導航和問路找過來。

    The one的牌子低調又樸素,嵌入式的木牌凹進牆面里,他從門口走過,差點就錯過了。

    「葛興,葛老闆。」蔣衡忍不住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他可真是FBI北京拉紅線分部的頂級特工。」

    蔣衡說著把被「沒收」的威士忌杯子推到紀堯面前,說道:「別浪費了,當我請你的。」

    紀堯的指尖落在冰涼的杯壁上,染上一點水漬。

    他沒坐下,也沒喝這杯酒,但把酒杯挪到了自己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用眼神勾勒出蔣衡的輪廓,忽然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

    紀堯從來沒想過,在分手之後,他和蔣衡還能有這麼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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