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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0:25:54 作者: 巋白
顧雅芸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不是每天都給顧仇發了消息?」
「……」
習憂目光猛地一抬。
顧雅芸說:「顧仇每天都會守著你的消息看很久,但他從來不回。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
習憂的臉色霎時白了下去。
「當一個人放不下,又不知道要怎麼繼續時,就會是這個模樣。」顧雅芸字字扎向要害,「小仇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你們的關係,讓他因為這件事有了更深的負疚感。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你。」
顧雅芸閉了下眼,似乎也覺得自己過於殘忍了,頓了下才繼續。然而再開口時,話里的刀還是直落落地砍了下來。
她看著習憂,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他放下重來最大的負累?」
儘管如此,習憂還是搖頭:「阿姨,如果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我還是那句話,不會答應。」
他解釋說:「就是因為顧仇發生了這樣的事,所以我才不能說分手。他會多想,甚至會更加自責。阿姨你說我提分手可以讓他放下重來,我覺得未必,他也許會往前,也許會如你所願最快地出國,但他不一定真的放得下,也不一定能像你所想的那樣真正意義地重來。他只會記得,在他遇見那樣不好的事情時,他當時的男朋友離開了他。」
繼而,他拋出總結性地一問:「阿姨,你不覺得,這樣更殘忍麼?」
顧雅芸一時怔然,沒接上話。
習憂又說:「而且,顧仇發生這樣的事,和我也有關。我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以所謂的為他好為名和他分手。」
「……」
習憂很清楚,少年人口中那些天崩地裂仍矢志不渝的愛情宣言,聽在大人的耳朵里,不痛不癢如同玩笑。所以他並沒有講很多,怕說多了顧雅芸聽了心裡更是發笑。
確實如此,哪怕習憂的話有一定的道理,顧雅芸依舊不以為然。
她端起桌上靜放良久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說:「我還是希望你們當下事當下斷,這樣他出國,也就沒太多牽念。」
放下咖啡,顧雅芸站了起來:「小仇目前的身體等不了太久,我也已經給他找好了國外最好的心外醫生。所以你要知道,即便你不說分手,他也會走的。」
離開前,顧雅芸留下最後一句:「我想,你也希望自己生命中的樁樁件件都有始有終,而不是稀里糊塗如夢一場。」
顧雅芸走後,習憂很快也回去了醫院。
翌日,他和習尚禹一起去了警察局。
證據鏈得到完善,趙柏志的取保候審被解除,警方申請了對趙柏志的逮捕令。
就在逮捕令下來之際,事情有了新的轉折。
官圈內炸出來一條重磅消息。
趙柏志一堂兄,升遷外調至外省不久,被舉報收受巨額賄賂,當即查實其名下豪車、豪表、豪宅無數,現正進一步接受調查中。
這起大案拔出蘿蔔帶出泥,牽一髮而動全身,以趙柏志那位堂兄為調查軸點,數十位與之來往密切的官商界大亨依次落馬,相互庇蔭的家族式權力網也開始崩塌。
本就身陷猥褻案中的趙柏志自然是雪上加霜。
自此,輿論出現了一邊倒的趨勢。
沒多久,有一名自稱曾被趙柏志侵犯過的女生從網絡的背後走了出來,實名舉報趙柏志強制猥褻。
之後,接二連三的受害者站了出來。
……
在這個過程中,人證帶出了更多的物證,趙柏志強制猥褻罪可以說是確鑿無疑、板上釘釘。
警方不用等逮捕令了,將特事特辦地直接對他進行刑事拘押。
然而,就在這麼個節骨眼上,趙柏志人逃了。
警方張了通緝令。
與此同時,趙柏志名下的所有資產,都被檢察機關執行凍結,包括三中附近的那家叫無間苑的燒烤店。
有一次習憂放學去醫院時,經過那兒,看到外面貼了封條。
他冷淡地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大步走過。
等到了醫院,他依然如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給顧仇發過去一條:【我回來了。】
不過他現在大膽了一些,報告完行蹤後,會緊跟一句:【我很想你。】
不止如此。
他還會問:【我能見你了嗎?】
亦或是:【想你想到要瘋了。】
可惜的是,那個人還是沒回。
*
轉眼便是盛夏,三中高二考完了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場試。
高一七月初就放了長假,高三早在六月初就已人去樓空,偌大的校園,就只剩高二教學樓還時不時傳出聒噪的人語。
習憂接到顧仇的電話時,正是一個安靜的午後。
他剛從食堂吃了飯回來,走在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周圍草木繁茂,夏花開得正盛。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刻,習憂愣了一下,幾乎是立刻點了接通。
他輕喊了聲:「顧仇?」
電話里久久無聲。
習憂耐心地等待著。
久到過分的安靜之下,習憂在輕微的氣流聲里,辨出了那個人極淺的呼吸。
顧仇是在的,他就在彼端。
習憂沉聲道:「我聽到你的呼吸了。」
這句話剛落,電話那頭的呼吸瞬間重了幾分,然後少年沉啞的聲音傳了過來:「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