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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10:25:54 作者: 巋白
    擰好蓋子, 把藥放回去的時候, 指關節磕在了櫃角,顧仇手上的力氣本就有點虛,這一磕, 手鬆了力, 藥瓶掉在了地板上, 一邊咕嚕嚕滾著, 一邊發出顆粒物搖曳的簌簌聲響。

    顧仇心律本就不齊, 胸悶氣短,難受得緊,聽著這簌簌噗噗的聲音,更是頭疼,他拉過被子,往腦袋上一罩,把自己蓋了個嚴實。

    這時是清早六點多,習憂已經起床了,他去衛生間經過樓梯下方時,隱約聽見顧仇房間的方向傳來一道短促的東西落地聲。

    但那聲音極輕,並不真切,仿佛是他的幻覺。

    他在樓梯邊站了一會兒,四周很靜,再無聲響,最後,他抬手用指尖捻了捻耳朵,走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顧仇再次醒來時,已是上午十點多,他抓著頭髮往樓下走,還剩一級台階時,側邊次臥的門突然從里打開。

    「我去!」顧仇被驚到,往後退了一步,「嚇我一跳!」

    他驚魂甫定地吁出一口氣:「不好意思,忘了這屋還有人。」

    習憂看了他一會兒,問:「沒睡好?」

    「哪兒看出來的?」

    「你臉色不太好。」

    顧仇沒說什麼,往廚房的方向走。

    習憂跟上去,走到他前面:「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喝點?」

    顧仇緩了步,朝習憂看過去:「你做的?」

    「嗯。」習憂走進廚房,打開保溫狀態的電飯煲,又從碗櫃裡拿了一個小碗出來,低頭給顧仇盛粥。

    顧仇倚在廚房門框邊,探著頭:「什麼粥啊?」

    「紫薯綿粥。」

    「費工夫麼?」

    「不費。」習憂盛滿一小碗,找了一隻湯匙放進去,往廚房外走,端到餐廳的位置,放在桌上。

    顧仇後一腳跟過來:「你幾點起的?連粥都熬好了?」

    「誒,」他在餐桌邊坐下,手拿湯匙攪拌了下,驀然反應過來,「我家好像沒有紫薯這個東西吧?你還出過門了?」

    習憂說:「嗯,去了趟菜市場。」

    顧仇剛舀了一勺粥到嘴邊,還沒吃呢,聽到習憂的回答,湯匙又落回碗裡:「這附近有菜市場?」

    「公里。」

    「你走過去的?」

    「嗯。」

    「……」

    「就當晨練了。」

    「怎麼不去超市?」顧仇重新舀起一勺粥,「超市里什麼沒有……」

    紫薯粥入口,綿密濃稠又甜而不膩的口感在齒間化開,顧仇帶著驚訝的眼睛猛地一抬:「臥槽,有點好喝。」

    習憂第一萬零一次確定,眼前這位大少爺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他笑了笑,說:「超市早上十點才開門。」

    「還有這種規定?」

    「大部分是。」

    「哦,你平時經常自己做飯?」

    「偶爾。」

    顧仇喝著粥,抬眸看他一眼,佩服地說:「也很厲害了。」

    習憂見他一口一口喝著,胃口很好,心情也跟著松朗起來,閒聊似的說:「我看你平時在學校到了飯點,都有人過來送飯。是周末不送,還是單早餐不送?今早沒人來過。」

    「早餐不送。」顧仇頭也不抬地說,「平時上學太早,沒必要讓人來回折騰。周末的話,我時不時睡個懶覺,送了也浪費。」

    習憂點點頭,下定論道:「所以冰箱裡放的都是速食。」

    「方便。」口中的粥口感實在太好,顧仇不免打起了主意,「習哥。」

    「嗯?」

    「你以後會常做早餐嗎?」

    「常做的頻率是?」

    「就周末。」

    「只要沒夜班,就做。」

    「我入個伙。」

    「怎麼入?」

    「我可以出錢,出食材。」

    「哦,我技術入股,你資金入股?」

    「……」

    這詞兒拽得有夠逼王的。

    顧仇順著他說:「沒毛病。」

    習憂答應得很爽快:「成交。」

    趁著氛圍不錯,聊得融洽,顧仇隨口問道:「你現在兼職是個什麼情況?」

    顧仇問得有點模稜,但習憂聽懂了,說:「三五七晚上在燒烤店幫忙,平時每周抽一次空打掃體育館的器材室和綜合樓的音樂教室,還有一個家教在做。」

    顧仇正斜著碗,用湯匙撥拉著碗裡的最後一口粥,聞言震驚地抬頭:「你鐵打的?」

    問完他蹙起眉:「你周六晚上不是還有在DOUBLE的工作?」

    他兩次在DOUBLE見到習憂,都是在周六晚上。

    習憂說:「DOUBLE的工作,是幫之前當家教時認識的一個學長代班,他前段時間家裡出了點事,現在好了,那邊的活兒就暫告一段落了。」

    「刨掉這個,也很要命了。」顧仇聽得皺眉,「你現在是高二,還有一年高考,上學才是最重要的。你這精力分得也太離譜了,缺錢也不是這麼個賺法。」

    顧仇喝粥的動作頓住,問:「我沒記錯的話,燒烤店一般都營業到凌晨兩三點吧,所以你有時候早自習沒來就是因為熬夜去幹這個了?」

    習憂淡淡地「嗯」了聲。

    「非干不可?」顧仇問,「真就這麼缺錢麼?」

    習憂沒否認,他微垂的眼皮一抬,叫了聲:「顧爺。」

    聲音輕低,就像顧仇拿在碗裡的粥,有種綿密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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