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可當她打開家門，卻看見了意想不到的那人。

    他站在門外，不知等了多久，或許是才剛剛到，一點也看不出等待的痕跡，他靜靜站著，見她要出門，問：「去哪？」

    嚴青有點算不清楚跟這人是多久之後的重新見面，他剪了頭髮，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顧青舟看見嚴青手裡提的包，忽然伸手拎了過來，隨後輕輕搡她肩膀，帶著姑娘進去將門關上：「現在還不用過去。」

    「我去……」

    「不用。」

    他似乎什麼都知道，她明明還沒說完啊。

    嚴青站在一旁看他低頭脫鞋，很熟悉地開她的鞋櫃，最後拿出一雙他專屬的，彎腰放在地上。他的脖子根露出來，耳朵也露出來，都是凍紅了的。

    「你在門口站多久了？」

    「沒多久。」顧青舟踩著脫鞋把嚴青的包放下，拍拍身邊，「你過來坐下。」

    嚴青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面前茶几上，直勾勾看著他：「你也覺得是我做錯了？」

    顧青舟沉沉看著她：「我知道你什麼意思，直播我在，你們的對話我沒錯過任何一個字，嚴青----」

    他這樣叫她，不是輕聲喚她，不是低聲念她，而是平平正正的，嚴青。

    嚴青一時莫名的鼻酸，覺得自己他媽真矯情，被誤會就誤會唄，又不是沒被人誤會過。

    「你不能否認你的話成了壓斷她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對不對？」

    「嗤。」嚴青皮笑肉不笑道，「顧青舟如果你今天是來責怪我的就給我滾。」

    她要站起來送客，卻被他緊緊攥住雙手牢牢壓在茶几上無法動彈，她動怒，抬腳踹他，他將她的雙腿夾在他大腿中間，至此，嚴青整個人只能乖乖挨訓。

    「嚴青！」顧青舟幾乎沒有這樣對她大聲過，此時他手心裡的手冰涼一片，他面前的姑娘眼眶裡含著淚，可有些話他必須說----

    「你的意思我懂，可那個跑去殺人的女人沒懂，那些話給你給她都帶來了不小的災難，你一定要從這件事裡吸取教訓！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沒辦法收回，你得對它負責！」

    「我負什麼責！」嚴青開始掙扎，豎起身上反骨，「我給她遞刀了還是幫她殺人了？她是個智力正常有行動能力的人，我告訴你她早就想這麼做了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算什麼你憑什麼來管我！我不要你，我誰都不要！」

    完了，顧青舟，你說的對，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沒辦法收回，我明明想說的不是這些……

    ***

    接下來的畫面是一幀一幀過的，顧青舟鬆開了嚴青的手，靜靜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然後緩緩從她的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最後一句：「如果你還是這樣，這種事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你怎麼躲開？不要我你該怎麼辦？嚴青你自己冷靜一下想想清楚。」

    他走了，乾乾淨淨的來乾乾淨淨的走，跟他的新髮型一樣，好看，讓人想再看一回。

    嚴青抱著雙膝坐在他之前的位置，心裡委屈得冒泡，卻倔強地不肯哭，把嘴唇咬破了忍著，整顆心都跟著疼。

    【其實根本不用那麼生氣的，她對自己說，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根本沒有好到那個份上，他誤會就誤會了吧，也別去解釋，不值得，他不值得。】

    【可是媽的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刺激她我知道，我這張嘴得理不饒人我知道，我沒分寸做事憑自己喜歡我知道，你能不走嗎？我趕你就走那你來究竟是幹嘛呀！】

    【媽的顧青舟咱倆好歹是朋友……你不是說覺得我人不錯想跟我交朋友嗎？我人品差你第一天知道？】

    嚴青抱著膝頭待了一會，又滑開微博看最新進展，神通廣大的網友們已經將事件當事人扒得祖墳都知道朝哪了，嚴青這才知道她前不久查出了癌，活不久孩子也根本生不了。

    嚴青不知道為什麼警方沒有找她談話，雖然不在同一個城市但臨市過來也沒幾個小時，難道是特地照顧她不打擾她睡覺下午再來？下午黃花菜都涼了吧？

    就這麼亂七八糟地想來想去，好像聽見有人回來，跟自己家似的密碼鎖摁一遍就開。

    顧青舟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姑娘一雙眼大大的卻沒有焦距，散著看向前方，回神很慢，慢到他都已經將早餐擺在桌上了姑娘才拉住他的手。

    他低頭去看，姑娘一張平靜的臉上突然露了點悲傷，而後越來越多湧出來，撕破了十幾分鐘前她猙獰倔強的表情。

    她一直是逞強的，天大的難過一根煙過去就不再想，可她今天沒抽菸，顧青舟聞得出來，家裡沒有煙味。

    姑娘看著失而復得的男人哇地咧嘴大哭，一遍遍地說著：「顧青舟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相信我，我想給她出主意，她理解錯了，我沒叫她殺人我想讓她離開他重新開始！」

    嚴青的心裡其實有個地方正在瞧不起此刻大哭的自己，【你就這麼害怕他討厭你？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他都誤會你了你還解釋什麼不解釋不行嗎？】

    是的，全都是肯定的。

    【不解釋不行，他很重要，我不想讓他誤會我，討厭我。】

    嚴青哭得太大聲了，隱約只聽見有人在她頭頂嘆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被他拉起來緊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