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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謙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抬眼看著我。

    病房裡再次陷入了安靜，如果淚水有聲音的話，那此時此刻，我和蔣謙之間早就一片喧譁。

    我看著眼前這雙與我糾纏了多年的眼睛，心一點一點的越發清明。

    我會嫌棄蔣謙毀容嗎？不，不會！

    我會嫌棄蔣謙的後遺症可能再也無法恢復嗎？不，更不會！

    當初，我能決定一個人生下兒子，我現在也能一個人護著蔣謙！

    「呵……你果然還是沒變。」蔣謙看著我，目光變得柔軟起來，「還是那麼倔強，那麼要強，一點都不肯服輸。」

    我冷笑：「你過獎了。」

    蔣謙低下頭：「可是，我不想你回來了。」

    我愣住了：「……為什麼？」

    蔣謙沒有抬頭，聲音靜靜地像是從他的胸膛里直接發出來一樣：「因為我不愛你了。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受傷；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路塵淵故意耽誤治療時間。有你在我身邊，我似乎永遠都是倒霉的。當初，我就不該逼著路塵淵把你讓出來。」

    他說著，突然倒抽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現在，我要把你還給他，我不要你了，顧小童。」

    我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上前一把勾起蔣謙的下巴，果不其然見到了他微紅泛著淚光的眼睛。

    「蔣謙，你真特麼是個膽小鬼！」我罵到，「我今天也在這裡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去誰的身邊輪不到你做主！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趕我走嗎？你真是比我還天真！」

    「顧小童！」蔣謙似乎也被我激怒了。

    我一把用手掩住了他的唇：「不要再說了，誰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你想趕走我？好啊，可以啊，等你完全好起來再趕我！到時候，我絕對不會留戀你分毫！只要你說得出，我就一定會離開！」

    一番話，說的淚水滾落，聲音哽咽。

    突然，手指上微微一熱，那是蔣謙的眼淚……

    他輕輕的吻了吻我的掌心：「你這又是何必……」

    我仰頭看著病房裝修素淨的天花板：「是啊，我這是何必呢？大概應了你之前的話吧，這輩子咱們倆註定扯不清了。」

    人和人之間就像是有一場巨大的磁場在相互影響，如我和蔣謙，如路塵淵和路同。有些人彼此相愛，卻不能一直在一起，命運居然還讓他們頻繁的相聚，我和蔣謙就是這樣的人。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哭的嗓子都啞了。

    司機還忠心的守在大門外，坐在車裡，我比來之前的心定了很多。

    回到蔣家大宅，客廳里的燈居然還亮著，蔣夫人坐在沙發上正一邊編織著手裡的毛線一邊等著什麼人。

    見到我回來，蔣夫人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你可回來了，房間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在小天隔壁，你趕緊去休息吧。」

    我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因為哭的離開，我的眼睛都是腫的，鼻子也是紅的。我張口說話，更是一陣沙啞：「謝謝……」

    「別謝了，我讓阿姨給你準備熱牛奶，你去洗了澡喝完了再睡。明天上午，我會負責送小天去學校，你多睡一會，等我回來了我們再一起去看阿謙。」蔣夫人柔聲細語的說著，讓我的心又開始感慨起來。

    原來，蔣夫人到現在都沒睡，是在等我啊！

    我點點頭，回到房間裡洗了澡喝完了擺在桌子上的牛奶，這一覺竟然出奇的沉穩，我連一個夢都沒做。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還是腫的不像話。

    我用冰袋敷了好久才勉強能出門見人，這時候家裡只剩下我一個，蔣夫人送小天出門了，蔣老爺子則去了公司。

    我獨自下樓時，家裡的幫傭們正在打掃，見到我來趕忙就招呼我去餐廳吃早餐。

    看著眼前滿滿的食物，我心頭又是一陣唏噓。以前蔣謙也是這樣生活的吧，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感同身受。

    吃完了早餐，蔣夫人就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康復醫院看望蔣謙。

    走到病房裡面，卻發現蔣謙不在了，護士告訴我們，他去了康復室做復健。

    蔣夫人笑笑對我說：「走吧，做復健的地方在另外一棟樓。」

    我跟著蔣夫人來到康復室的外面，透過玻璃我看見在裡面拄著腋式拐杖正做復健的蔣謙。

    只一眼，我又覺得鼻尖一酸，可我很好的控制住了。

    不能在蔣謙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要樂觀，我要對他現在的樣子自然一點。

    蔣夫人耐心的在門外等到蔣謙完成一段路程才輕輕的敲了敲門，蔣謙和裡面陪同復健的醫生同時看向了門外。

    一瞬間，蔣謙的目光複雜，我彎起嘴角沖他輕輕的一笑。

    第305章 這一次，換我護著你（下）

    其實不用多複雜，我也不需要蔣謙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自己要回到蔣謙的身邊。

    我只是……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蔣謙覺得有壓力。

    此時此刻，我和蔣謙的關係還只是小天的父母，這麼簡單而已。

    我明白蔣謙這個眼神里蘊含的意思，所以我從來不曾想過掩飾和造假。有的只是坦坦蕩蕩，告訴蔣謙——我回來了。

    白天和晚上的光線大不一樣，蔣謙額頭上的傷現在看起來比晚上顯得更加猙獰。